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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微笑,不清楚我自己是如何被她定位的。我是理查德的衆多糾纏者中的一個嗎?也許是吧。然而,她表面上讓我明白理查德的真正價值,而實際上卻是要告訴我:如果我想配得上他,我就得循規蹈矩。“不過,我相信你會做得很好的,”威妮弗蕾德微笑着說道,“你那麼年輕。”如果說我的年輕讓我做得不那麼得心應手,那麼正是威妮弗蕾德所指望的。她可不打算放棄對理查德的控制,哪怕是一點點。
我們的“沃爾多夫”色拉來了。威妮弗蕾德看着我拿起了刀叉,她的表情在說:我總算沒有用手喫東西。她輕輕嘆了口氣。我現在意識到,我是在喫力地應付她。毫無疑問,她認爲我是個沉悶的不速之客:不苟言笑,無知而土氣。或許她嘆氣是在想又有一大堆事情可幹了,因爲我就像一團不成型的泥巴,她不得不捲起袖子來將我塑造成形。
事不宜遲。她立即動手,採取了一套旁敲側擊的方法(她還有另外一招——恫嚇,但在喫這頓飯時並沒對我使用這一招)。她說,她認識我祖母,至少聽說過她。她說,蒙特福特家的女人以她們的風度著稱,但阿黛莉婭·蒙特福特在我出生之前就過世了。她是在轉彎抹角地說:儘管我出身名門,但我們如今是在白手起家。
她暗示說,我的裝束沒有風度。衣服自然總是可以買的,但我得學會穿着得體。她說:“親愛的,你得讓衣服像你的皮膚一樣,同你融爲一體。”我的頭髮也不合適——長髮平直地梳到後面,還用個夾子夾住,顯然得修剪一番,再冷燙一下。接下來是我指甲的問題。說句實話,我沒有太花哨;在我這個年齡,我還沒有花哨的資格。“只要稍花力氣,你絕對可以變得迷人的。”威妮弗蕾德向我保證說。
我恭敬地聽着,心中卻不無反感。我知道自己沒有魅力。我和勞拉都沒有。我們都太不顯眼,或者說太遲鈍了。我們從未學會施展魅力,因爲瑞妮把我們寵壞了。她覺得,我們的門第配誰都應該綽綽有餘。我們不必拋頭露面,以甜言蜜語和暗送秋波的方式去哄騙男人。我估計父親能夠看到魅力的某種重要性,但他從來沒有灌輸給我們絲毫這樣的東西。他希望我們更像男孩,而我們也的確像男孩。你怎麼可以教男孩去迷人呢?那樣他們會被人說娘娘腔的。
威妮弗蕾德看着我用餐,一絲好奇的微笑浮上她的嘴角。我在她腦海裏已變成一串有趣的形容詞——一串逗人的趣聞。她回去肯定會詳細告訴她的那些好友:她穿得像福利院裏出來的。喫東西像餓狼。還有那雙蹩腳的鞋子!
“好吧,”她用叉子挑了一點沙拉說道,“我們得商量一下了。”她從來不把盤裏的東西喫完。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她又輕輕嘆了一口氣。“我們得籌備婚禮,”她說,“時間不多了。我想,還是在聖西門教堂舉行婚禮,然後在約克皇家飯店的中央舞廳接待客人。”
我原本以爲我會被簡簡單單地交到理查德的手中,如同一個包裹一樣。然而,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還有一系列的繁文縟節:雞尾酒會、茶會、新娘送禮會,以及準備登報的婚紗照。瑞妮告訴我,這些都和我母親的婚禮差不多,但似乎還缺了點什麼。白馬王子單腿下跪向我求婚那種浪漫的場面哪兒去了?我感到從我的膝頭升起一陣沮喪,直達我的臉上。威妮弗蕾德看出來了,但並沒有給我打氣。她並不希望我高枕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