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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這個律師事務所開在一幢玻璃幕牆的辦公大樓中,位於第五十層。我和沃爾特走進閃亮的電梯,裏面裝飾着人造大理石。電梯裏擠滿了西裝革履的男男女女,瀰漫着汽車軟墊的味道。人們個個如工作機器般面無表情,目光也儘量避開別人。這年頭,人們開始只看自己該看的東西了。事務所的接待室裝潢得如同五星級酒店:到處花團錦簇,盡顯奢華;地上鋪滿了厚厚的蘑菇色地毯,牆上掛着一幅昂貴的、難懂的抽象畫。
律師出來了,同我們握握手,比劃着嘀咕了一句,意思是要我跟他進去。沃爾特說他不進去了,就在原地等我。他用驚異的目光盯着那個年輕優雅的女接待員。她身穿黑色的套裙,領帶是紫色的,指甲是珍珠色的。女接待員也在盯着沃爾特,不是看他本人,而是看他的格子襯衫和他那雙豆莢狀的大膠鞋。沃爾特一屁股在雙人沙發上坐下去,就像坐在一大團棉花糖上一樣。他的雙膝收攏,褲子縮了上去,露出了厚厚的伐木工人的紅色短襪。他面前有一張小巧的咖啡桌,上面有一堆商業雜誌,內容是教人如何投資理財。他隨手拿了一本談共同基金的雜誌;這本雜誌在他的大手掌裏簡直就像一張薄薄的紙巾。他的眼球不住地轉動,彷彿一頭逃亡中的小公牛。
“我不會去很久的。”我安慰他說。事實上,我去的時間比我預料的要長一些。不過,這些律師也是計時收費的,同下等妓女沒什麼兩樣。我一直指望聽見敲門聲,接着是一個煩躁的聲音:喂!還在裏面磨蹭什麼?快把那物兒翹起來,打一炮完事!
我和律師洽談完畢之後,兩人回到車上。沃爾特說要帶我去喫午飯。他說,他知道一個好地方。我猜想,米拉一定關照過他:看在老天的分上,一定要讓她喫點東西。她那個年齡的人都喫得很少,甚至不知道肚子癟了。她會餓死在車裏的。他的肚子也可能早就餓了;在我睡覺時,他把米拉爲我們精心準備的三明治喫了個精光。那些巧克力小方餅也一併進了他的肚子。
他說的那個地方叫“火窖”。他上次在那兒喫過一次,大概兩三年前吧。這家餐館在多倫多還算體面。他那次喫了一份全料雙層奶酪漢堡包。這家餐館還供應烤肋排,他們擅長各種燒烤。
我也記得這家餐館。那是十多年前,薩布里娜第一次離家出走之後,我在暗中照看她的那些日子裏去過。她放學時分,我常在她學校附近逗留,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待在可以攔截她的地方——偶爾我也會差點被她認出來。我往往用張開的報紙遮住臉,就像一個無望地迷上了姑娘的可憐蟲,而她卻像避鬼一般地躲着我。
我只想讓薩布里娜知道我在那裏;我是活生生的人;我不像她聽說的那樣;我可以成爲她的庇護所。我知道她需要一個庇護所,她曾經需要過一個:威妮弗蕾德。不過,沒有任何結果。她從未發現過我,我也從未暴露過自己。一旦到了節骨眼上,我卻成了個膽小鬼。
一天,我跟蹤她進了“火窖”。看起來,這家餐館是她這樣年齡的女學生在午飯時或逃課時常去的地方。門外的招牌是紅色的,窗框上點綴着黃色的塑料扇貝殼,代表火焰。對於該店詩意般大膽的名字,我感到喫驚:他們在取名時是否明白會招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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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火焰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