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格麗特·阿特伍德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起居室裏有個壁爐。我常和理查德坐在爐前,火光映照着我們倆和我們的玻璃杯;爲了保護地板,杯子下都有杯墊。晚上六點是我們喝馬爹利酒的時間。理查德喜歡在這個時候清理一天的事——這是他的說法。他一面清理,一面總是把一隻手輕輕地放在我頸背上。一個案子在提交陪審團以前,法官們是要做清理工作的。或許他就是這樣反省自己的。然而,我往往不清楚他內心的想法和動機。
這是我們之間關係緊張的原因之一:我無法瞭解他,無法揣摩他的慾望,而他把這歸因於我對他的不關心——一種任性的、蓄意的不關心。事實上,這也是一種困惑,後來變成了害怕。漸漸地,他越來越不像我的丈夫——儘管他有血有肉,而是變得越來越像一個大謎團。我註定要着魔般地天天試圖去解開這個謎團,但從來就沒解開過。
我站在老房子外面,等待着觸景生情。然而,什麼感覺也沒有。我經歷過心潮澎湃,也經歷過心如死水。我真不知道哪個更糟。
草坪裏的栗子樹上垂下一雙擺盪的腿,是一雙女人的腿。我一時以爲那是人腿,走近看了才發現原來是一雙連襪褲,裏面塞滿了東西——無疑是衛生紙或內衣。一定是那幫惡棍們舉行什麼儀式,或是孩子們惡作劇,或是那些無家可歸的人狂歡時扔出來的,然後被樹枝勾住了。
這雙連襪褲想必是從我過去住的房間的窗戶裏扔出來的。我想象自己很久以前在那個窗口眺望,謀劃着怎樣從窗口逃出去,而不被人注意——脫下鞋子,穿着襪子順着樹爬下來。不過,我從來沒有那樣幹過。
那時,我站在窗邊向外望去,猶豫着,思考着。那時候我是多麼茫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