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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我臨睡前喫了一片醫生給開的安眠藥。我很快就睡着了,但接着就做起夢來,而且和沒喫藥做的夢差不多。
我站在阿維隆莊園的碼頭上,河裏綠瑩瑩的碎冰塊湧來湧去,像鈴鐺般丁當作響。我沒穿冬裝——只穿了一件連衣裙,上面印着斑斕的蝴蝶。我還戴着一頂塑料花做的帽子,顏色絢麗——一種茄紅色,紅得發紫,令人厭惡——裏面還裝有發亮的小燈泡。
我的帽子在哪兒?勞拉用五歲孩子的稚嫩嗓音問道。我低下頭來看她,但一下子我們都不再是孩子了。勞拉變老了,跟我一樣;她的眼睛變成了兩顆小小的葡萄乾。這太可怕了,我一下子醒了。
現在是凌晨三點鐘。我等到心裏不再撲騰了,摸索着走到樓下,爲自己熱了一杯牛奶。我早就應該明白,靠喫藥是不行的。睡個好覺可不是花點小錢就能買到的。
我接着上回說下去。
從“瑪麗女王”號下船後,我們這一家子在紐約逗留了三天。理查德說,他有些生意上的事要了結,其他人則可以四處遊覽一下。
勞拉不想去看羅基特舞蹈隊的表演,又懶得爬上自由女神像的頂端或帝國大廈。她對購物也沒有興趣。她說,她只想四處走走,看看街景。理查德說,她孤身一人去逛街太危險了。於是,我只好陪她去。她並不是一個活躍的遊伴——但要比陪威妮弗蕾德強得多;後者則太活躍了,直到折騰不動才肯罷休。
隨後,我們在多倫多又待了幾周;理查德在這段時間裏把生意的事辦完了。然後,我們動身去阿維隆莊園。理查德說,我們要坐船去。聽他的口氣,阿維隆莊園唯一的好處就是可乘船去玩;他十分樂意犧牲自己的時間來滿足我們的興致。說得更好聽一點,是讓我們高興——讓我高興,也讓勞拉高興。
在我看來,他現在似乎把勞拉看作是一個謎,沉下心來要破解這個謎。我發現他偶爾會盯着她看,那種專注的神情就像在看股市專欄——尋找控制、扭轉、切入的機會。照他的人生觀來看,世上什麼事都可以控制或扭轉。不行的話,就用錢來解決。他想控制勞拉,把勞拉的脖子踩在自己的腳下,不管能踩住多少。然而,勞拉並沒有那種可以供他踩的脖子。所以,每次他把一隻腳抬得高高的想踩下去時,都被她躲開了,就像電影中的捕熊獵人擺好架勢而狗熊卻眨眼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