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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莉看到我不無驚訝。我沒有事先告訴她我要來;我不希望她躲避我。她正在監看畫匠們工作。她把頭髮用一方印花頭巾紮了起來,身穿卡其布寬鬆長褲,腳蹬一雙網球鞋,兩手插在口袋裏,下脣叼着一支菸,大步地四處轉悠。
她聽說了勞拉的死訊。她是在報紙上看到這條消息的——這麼可愛的姑娘,小時候就如此與衆不同,真是遺憾。等她說過那些客套話之後,我把勞拉告訴我的事說給她聽,問她是不是真的。
卡莉感到十分氣憤。她在話裏多次用了胡扯這兩個字。確實,當她因爲從事煽動活動被反赤小分隊抓起來之後,理查德幫過她的忙,但她認爲那只是他看她曾是家裏人的份上才這麼做的。她否認曾經告訴過理查德關於亞歷克斯或者別的激進分子或同情者的情況。真是胡扯!這些人是她的朋友!至於亞歷克斯,沒錯,當他陷於困境時,她開頭幫過他,但後來他消失了。事實上,他還欠她一些錢。再後來,她聽說他去了西班牙。當初她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哪裏,她怎麼能告發他呢?
一無所獲。或許理查德在這件事上對勞拉說了謊,就像他在許多別的事情上對我說謊一樣。反過來,或許是卡莉在說謊。不過,我還能指望她再說些什麼呢?
艾梅不喜歡待在提康德羅加港。她想要她的父親。她想要她熟悉的東西;小孩子都是這樣。她想回到她自己的房間。唉,我們不也都是這樣嗎?
我解釋說,我們必須在這裏待幾天。我不該說“解釋”,因爲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對於一個八歲的小孩,我怎麼說才能讓她明白呢?
提康德羅加港現在不一樣了;戰爭造成了損害。交戰期間,有幾家工廠重新開工——身穿工作服的女人生產雷管——但現在它們又關閉了。也許,一旦確定歸來的軍人到底想買些什麼,它們會轉向和平時期的生產,因爲這些退伍軍人無疑會建造房子和建立家庭。同時,有許多人失業,正在等待和觀望。
還有一些空缺。埃爾伍德·默裏不再辦報紙了;他參加了海軍,被炸死了,很快將成爲陣亡將士紀念碑上一個新的、閃亮的名字。有趣的是,傳說鎮上哪些男人死了,哪些男人自殺了,人們談論這事時彷彿死亡是一種笨頭笨腦的行爲,甚至是輕微而蓄意的行爲——幾乎像你花錢去理個髮一樣。買到了餅乾是最近男人們通常用來指死亡的術語。你不禁納悶,在他們心目中這種“餅乾”是誰的烘焙手藝。
瑞妮的丈夫羅恩·欣克斯沒有被列入這些漫不經心的赴死者的名單。人們鄭重地說,他和加拿大皇家軍團中一羣來自提康德羅加港的同伴,戰死於西西里。瑞妮領到了撫卹金,但沒什麼別的收入,於是把她小房子的一個房間租了出去。同時,她還在貝蒂小喫店幹活。不過,她說自己的背疼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