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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賓菲爾德後,我們攤開四肢,在草地上躺了很久,農民們在自家門前看着我們。一位牧師和他的女兒跑來默不作聲地看了我們許久,就像是看魚缸裏的魚一般,然後又走開了。我們有十幾個人,威廉和弗雷德還在唱歌,打架的那兩個人也在,還有個叫比爾的乞丐。比爾一直在向麪包商乞討,討來了很多餿麪包塞在衣服裏,貼着他的光身子。他拿出來同我們分,大家都很高興。我們中有個女的,這是我頭一次看見女流浪者。她年約六十,身材微胖,面容憔悴,穿了條黑色拖尾長裙,渾身上下髒兮兮的。她擺出一副尊貴的模樣,要是有人坐到她身旁,她便會嗤之以鼻,往旁邊挪開一點。
“您去哪兒,太太?”一個流浪漢大聲問道。
那個女人哼了一聲,看着遠方。
“得了吧,太太。”他說,“高興點兒嘛,交個朋友,我們不都是在一條船上嘛。”
“謝謝,”那女人挖苦道,“哪天我願意和一羣流浪漢混在一起,我會通知你的。”
我喜歡她說“流浪漢”時的腔調,就像是讓你瞬間看清了她的全部面目;一個內心渺小、狹隘的女性,根本沒從多年的流浪生活中學到什麼。無疑,她曾是位受人尊敬的寡婦,因爲某些離奇的變故而成了流浪者。
收容所六點開門。那天是週六,按照慣例,整個週末我們都會被關在收容所;我不知道這是爲什麼,不過有種模糊的感覺,週日會發生某些令人不愉快的事。登記時,我在職業那一欄填了“記者”,這比填“畫家”要真實些,因爲我有幾次靠給報社寫文章掙錢,但這樣寫挺傻的,因爲肯定會招來盤問。我們剛在收容所排成一排接受搜查,所長就叫了我的名字。他年約四十,嚴肅生硬,有副軍人派頭,看上去不像別人說的那樣專橫,但說起話來像老兵一樣粗啞。他嚴厲問道:
“你們誰叫布蘭克?”(我忘了我寫的是什麼名字了)
“是我,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