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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個叫拉韋內拉的女人。他母親請她來幹什麼?她又爲什麼要來呢?他看出她那張輪廓分明的漂亮臉龐,烏黑的眼眉,暗紅的嘴脣,不過在這間煙霧繚繞的房子裏,她的雙脣顯得有些發紫。她身上是西西里寡婦常穿的寬鬆黑長袍,所以看不出她的體態。
圖裏·吉里安諾不得不把在四岔路口發生的槍擊事件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們。他父親此時已有幾分醉意,聽到警察被打死的時候,大聲吼叫着表示讚賞。他母親則一言不發。他父親說那個農民來找他來要驢子,他對那個農民說:“得了吧,你失去的不過是驢子,我失去的可是兒子啊。”
阿斯帕努說:“是驢找驢呀。”
大家都笑了。吉里安諾的父親繼續說道:“這個農民聽說一個警察被打死了,非常害怕,也不討要驢子了,因爲他害怕受到杖刑。”
圖裏說:“他會得到賠償的。”
最後,赫克特·阿多尼斯大致講了幫助圖裏的計劃。吉里安諾的父母要抵押土地,籌措資金賠償死者家屬。阿多尼斯本人將捐贈一筆錢,但是這一切要等到對方怒氣平息之後,讓唐·克羅切向政府官員和死者家屬施壓。這畢竟可以是個偶然事故,雙方都沒有真正的惡意,只要死者家屬和政府一些要員合作,就可能上演一出鬧劇。唯一不利的就是殺人現場的那張身份證。但是一年之後,唐·克羅切就能使它從被告的檔案中消失。更重要的是,圖裏·吉里安諾這一年不能出事。他必須隱身匿跡於大山之中。
圖裏·吉里安諾耐心地聽着每一個人的意見,時而微笑,時而點頭,絲毫沒有表露他心中的不悅。他們認爲他還是兩個月前狂歡節時的圖裏。他脫下羊皮上衣,取下身上攜帶的武器,把槍放到桌子下面,堆在自己的腳旁邊。但是這並沒有引起他們多大的注意,那塊難看的大傷疤也沒有起到什麼作用。他們壓根兒沒有想到,身體的創傷會使一個人的思想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圖裏已經不再是他們所熟悉的那個年輕人了。
在這個房子裏,他眼下是安全的。此刻那些可以信賴的朋友們正在街上望風,監視憲兵的營房,隨時準備給他們通風報信。這是一幢幾百年前用石頭建造的房子,窗戶孔有一英尺深,上面有厚實的木製活動擋板,還上了鎖。木門非常結實,還用鐵條進行了加固。房子裏一點亮光也透不出去。即使敵人突然來襲,也不可能很快衝進來。不過圖裏·吉里安諾還是覺得自己處境很危險。這些可親的人想讓他回到以前的生活,勸他成爲一個農民,放下自己的武器,不要反抗自己的同胞,把束手無策的他交給法律。此刻,他必須狠心對待他愛的人。以前這個年輕人的夢想一直是獲得愛而不是力量。可是這一切都發生了變化,現在他清楚地認識到他要先變得強大起來。
他彬彬有禮地對赫克特·阿多尼斯以及其他人說:“親愛的教父,我知道你說這番話是出於對我的關愛。可是我不能讓父母爲了幫我擺脫困境而失去他們那點可憐的土地。在場的各位也不要過於爲我擔心。我已經是個大人了,必須爲自己的粗心大意付出代價。我打死了一個憲兵,但我不想讓任何人替我負擔賠償金。不要忘了,我只是私運了一點奶酪他就開了搶。當時我覺得自己反正快死了,那就以牙還牙,否則我是絕對不會向他開槍的。現在這一切都過去了。下一次我肯定不會輕易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