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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貝特剛到這裏時,面容憔悴,又如受追逐的獵物一般警覺。但在友好的新環境下,她很快變成了一個可敬又可靠的傭人。她剛出現時,幾乎可以說是一個乞丐;而現在,她變成了一個征服者。她平靜的面容和深邃的眼神有一種磁石般的吸引力;她目光所及之處,各項事宜都有條不紊地靜靜進行。
就像教長曾經的擔憂一樣,兩位女主人對在家裏收留天主教徒一事也尚有些許猶豫。但這個人已經歷經艱辛,也同是上帝的造物,她們便不想再向她傳播自己的教義;再者,她們對自己的法語水平也沒有把握。她們默默地認同,改變她們傭人信仰的最好方法,就是建立起一種美好的路德宗生活。因而,芭貝特住在這房子裏,就像是對主人在道德上的鞭策。
兩姐妹並不相信芭貝特像帕潘先生說的一樣會做飯。她們知道,法國人連青蛙都喫。她們教芭貝特如何做去骨鱈魚和麥芽酒面包湯;在示範過程中,這個法國女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然而在一個星期內,芭貝特的去骨鱈魚和麥芽酒面包湯就做得和在貝勒沃格土生土長的人一樣好了。
接着,教長的女兒們又想到法國式奢華鋪張的生活,這使她們感到惶恐而緊張。芭貝特給她們當傭人的第一天結束後,姐妹倆把她叫到跟前,向她講明:她們生活清貧,享受奢侈的食物對她們來說是一種罪過;喫的要儘可能簡單,就像她們裝在湯桶和籃子裏送給窮人的食物那樣。芭貝特點點頭;她告訴兩位小姐,小時候,她曾爲一個老神父做飯,他死後被封爲聖人。聽到這話,姐妹倆決意要過比法國神父更清苦的生活。而不久後她們就發現,自從芭貝特接管家事,支出奇蹟般地減少了,而湯桶和籃子裏的食物像是被施予了新奇神祕的魔力,使那些窮人和病人的精神得到鼓舞,身體亦有所好轉。
除了兩姐妹,其他人也開始承認芭貝特的確很優秀。這個逃難來的人以前從未學過這新國家的語言,卻能用蹩腳的挪威語討價還價,連貝勒沃格最鐵石心腸的商人也不免敗下陣來。她在碼頭和市集上都受人敬畏。
教會年長的弟兄姊妹一開始有些瞧不起這個外國女人,而現在卻因她改善了他們的小姐妹的生活而感到高興,他們自己也從中受益。他們發現煩惱和憂慮已被驅出生活;現在,他們有錢財來捐獻,有時間來互訴心聲或抱怨舊友,有安寧之心來沉思屬天之事。經過一段時間後,不少弟兄姊妹在祈禱時會帶上芭貝特的名字,感謝上帝送來這位寡言的陌生人。在這房子裏,她便是他們兩位美麗的馬利亞的馬大[1]。匠人所棄的石頭,已作了房角的頭塊石頭。[2]
而只有兩位小姐知道,她們的“奠基石”對黃房子有着神祕而令人擔憂的影響力,房子就好像克爾白,同麥加黑石有着某種聯繫[3]。
芭貝特很少談及她過去的生活。一開始,姐妹倆小心翼翼地對她的遭遇表示同情,而後她們就感受到了帕潘先生所說的芭貝特的莊嚴與堅忍。“我的夫人們,你們能有什麼辦法呢?”她聳聳肩,回答說,“這就是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