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與鸚鵡 (第2/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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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她們高興吧。”另一個附和道。
斯塔弗洛斯神父留着濃密的大鬍子,完全遮住了下半張臉。高頂黑帽下,齊肩的黑色鬈髮柔順垂下。他的雙眼點綴在這片茂盛的毛髮中像是一對熟透的橄欖,烏黑髮亮。希臘的陽光耀眼,人們常常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神父的眼周也不可避免地出現一道道細紋,但他的雙手如新生兒般細滑,顯出他的年輕。
神父每天走訪完教區居民,並在四座教堂做完彌撒,行完聖事之後,就會回家享用晚餐。當地女人對他的愛戴就在此刻充分體現出來。幾乎每晚,家裏都會多些東西:一小罐湯、番茄燉豆角,甚至是烤羊肉配蔬菜。她們會在翌日早晨來取盤子,他則習慣飯後洗好餐具放在外面,等她們來取。喫過晚飯,他會利用剩下的時間讀一讀《七十士譯本》。天花板上吊着一隻光禿禿的燈泡。雖然神父年輕,眼神好,但這燈光昏黃得也只能讓人勉強看見字。
五月的一天,一場疫病突然來襲。斯塔弗洛斯神父竭盡所能也無法阻止其蔓延。村裏的學校只有一間簡陋的教室。二十五個孩子擠在一起上課,讓那裏成爲疫病傳播的溫牀。新來的女教師馬納吉斯發現一家三個兄弟姐妹同時起了疹子,溫和地建議他們第二天在家休息。由於年輕,經驗不足,馬納吉斯沒有當機立斷。她本該立刻叫來病孩兒的母親接走他們。雖然這些孩子只在教室裏待了幾小時,卻讓病毒趁機擴散。一天之內,麻疹如瘟疫般席捲了整個學校,教室裏空了一半。基裏婭·馬納吉斯只好停課,卻依然不敢懈怠,盡職盡責地給未感染的孩子佈置家庭作業和閱讀一本書的任務。
孩子們的病情逐漸好轉。就在他們準備返校上完夏季學期時,女教師卻發現自己的胸口起了些紅疹子。整整一週,她獨自臥在牀上,高燒不退,全身佈滿紅點。隔壁的寡婦從附近小鎮叫來了醫生。醫生掏出聽診器聽了聽,看了下喉嚨,摸了摸腺體,然後走到屋子另一頭,就着水池洗了洗手。要是再過幾天還不見起色,就得入院治療,他說。
醫生給她用了很多抗生素,劑量大到他自己都覺得不安全。就這樣,到了她染病後的第十天,斯塔弗洛斯神父來了。
屋門忽然被打開,基裏婭·馬納吉斯覺得有一道亮光照耀在她的牀上。霎時間,陽光如潮水般湧入,驅散了所有陰霾。她病得恍恍惚惚,將那道光誤認爲是天主顯聖。
“基裏婭,”隔壁寡居的老太太這些天一直在照顧女教師,她在姑娘耳畔輕聲說,“神父來了。”
寡婦拿來另一隻枕頭,墊好後幫基裏婭坐起身來。雖然窗簾緊閉,屋裏光線暗淡,但她還是看見神父正在屋子另一頭燒水。接着,他把熱水倒進玻璃杯,摻了些蜂蜜,最後撒了點兒藥草。
他嗓音輕柔,一邊跟她說話,一邊握住她頹然無力、滿是汗水的手。她覺得他的手指如大理石般涼爽宜人。剛一喝下他遞過來的湯藥,她的燒似乎就退去了一些。接下來的一週時間,斯塔弗洛斯神父每天都來看望她。他寡言少語,每次坐在她的牀邊,垂下頭,默默禱告。她的體溫一天天回落,紅疹子也慢慢退去。兩週後,基裏婭終於可以下牀了。她將這來之不易的康復歸功於天主和那位妙手回春的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