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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地核”也許有不少成分,但最主要的就是一種看透了一切的徹悟意識。他看透了宗教的虛妄性與神職人員的誘導伎倆,他的思想與其說是認定“上帝已經死亡”,不如說是認定它“純屬虛構”,“世人的痛苦不能寄希望於這個不存在的救世主”,用他的話來說,他很想從監獄的牆壁上看見上帝的面容浮現,但他“沒有看見浮現出來什麼東西”,因此,他把拒絕承認上帝,拒絕神父一切的說教當作維護真理之舉。他也看透了整個的人生,他認識到“所有的人無一例外都會被判處死刑,倖免不了”,他喊出的這句話幾乎跟巴斯喀在《思想集》中、馬爾羅在《西方的誘惑》中關於人的生存荒誕性的思想如出一轍,他根據自己的經驗與所見所聞,深知“世人活着不勝其煩”“幾千年來活法都是這個樣子”,對人類生存狀況的尷尬與無奈有清醒的意識,他甚至質問道:“他這個也判了死刑的神父,他懂嗎。”有了這樣的認知,他自然就剝去了生生死死問題上一切浪漫的、感傷的、悲喜的、誇張的感情飾物,而保持了最冷靜不過、看起來是冷漠而無動於衷的情態,但他卻“只因在母親葬禮上沒有哭而被判死刑”,於是,默爾索在感受到人的生存荒誕性的同時,又面臨着人類世俗與社會意識形態荒誕的致命壓力。這是他雙重悲劇的要害。
不可否認,默爾索整個的存在狀況與全部的意義僅限於感受、認知與徹悟,他畢竟是一個消極的、被動的、無爲的形象。他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屬於《西西弗斯神話》,《西西弗斯神話》的性質也僅限於宣示一種徹悟哲理。思想的發展使加繆在五年後(1946年)的長篇小說《鼠疫》裏,讓一羣積極的、行動的、有爲的人物成爲小說的主人公,寫出他們對命運、對荒誕、對惡的抗爭,而且加繆又緊接着於1950年完成了他另一部哲理鉅著《反抗者》,闡述人對抗荒誕的哲理,探討在精神上、現實中、社會中進行這種反抗與超越的方式與道路,從而在理論闡述與形象表現兩個方面使他“荒誕——反抗”的哲理體系得以完整化、完善化,成爲法國二十世紀精神領域裏與薩特的“存在——自我選擇”哲理、馬爾羅的“人的狀況——超越”哲理交相輝映的三大靈光。
[1] 分別見埃爾貝·R.洛特曼:《加繆傳》第283至285頁與張容:《阿爾貝·加繆》第75至76頁。
[2] 引文均見《局外人》。
[3] 羅傑·格勒尼埃:《陽光與陰影》第100頁,伽利瑪出版社,1987年。
[4] 羅傑·格勒尼埃:《陽光與陰影》第91—92頁,伽利瑪出版社。
[5] 《陽光與陰影》第83頁,伽利瑪出版社。
[6] 《陽光與陰影》第84頁,伽利瑪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