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被包圍的一代 (第1/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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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勞拉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村子看上去就像個堡壘。一個灰濛濛的三月午後,她放學回家,勉強在強風的侵襲下抬起頭,突然對村裏光禿禿的牆面以及巖板的屋頂有了新的認識。白嘴烏鴉被吹得要摔跟頭,雲朵在天空飛馳,炊煙被吹得低矮,衣服在晾衣繩上胡亂飛舞。
“這是個堡壘!這是個堡壘!”她激動地大喊。在回家的路上她唱着不成調的救世軍的歌謠:“堅守住城堡,因爲我要來到。”
其實村莊的確有堡壘的意味。它身處一片圍攻之中,主要敵人便是慾望。就像長期處在圍困中的人一樣,村民早已習慣艱苦的環境。也能抓住轉瞬即逝的小樂趣,偶爾還能以苦爲樂。
從老人的舊生活進入“被圍困的一代”的新生活,標誌着村裏的歷史進入了新篇章。在窮人家裏,唯一多的就是孩子。那些孩子身強體壯,過個幾年就準備好擔負起他們的責任,並給城市人口補充了新鮮的血液。與此同時,他們的父母必須傾其所有餵飽他們,給他們衣服穿。
那些父輩傳下來的結實的老傢俱被廉價的新傢俱取代。一張擦得鋥亮的桌子、四五把油漆剝落的溫莎椅、茶几上的家庭照片、壁爐邊幾個板凳以及樓上的牀就是家裏所有的傢俱。
有的家庭父親的專座是一張復古的溫莎椅,鑲着木扶手。壁爐架上擺着一臺廉價的鐘,走得不準。家裏沒鐘的就指望男人的手錶早起。男人上工的時候戴着手錶,妻子就沒有辦法知道時間了。不過這給串門提供了極大的便利,女人只要敲敲鄰居的門問時間就能打開話匣子。
不夠體面的陶器除了喫飯的時候會拿出來,其他時候都被放在櫥櫃裏。錫合金的盤子也不時興,幾個剩下的器皿被丟在花園和豬圈。有時補鍋匠見到破舊的合金盤子會花幾個銅板買下來,熔了用來補鍋。有時過路的小販從村舍人家收購銅把手、櫥櫃和桌子。新的一代人不喜歡舊傢俱,把舊傢俱丟在門口任由風雨沖刷。漸漸地,舊傢俱在村裏絕跡了。
女人們喜歡俗麗的玻璃花瓶、陶瓷動物、貝殼裝飾的盒子和繁複的鏡框。最受珍視的裝飾品莫過於印着燙金字的“給一個好孩子的禮物”或者“來自布萊頓的禮物”之類的白瓷杯。在外做活的女兒經常帶回家這樣的紀念品,白瓷杯一字兒排開,讓鄰居豔羨不已。
有條件的人家貼上了有豔麗花朵圖案的牆紙。買不起牆紙的用石灰水刷白牆壁或者用報紙糊牆。壁爐邊的爐臺上都掛着幾條燻肉。雜貨店老闆給的年曆被當做裝飾畫,鑲上框掛在牆上。這些畫一般都是一個系列,有着不同的主題,比如戀人的相聚和別離,新娘穿着婚紗,寡婦站在新墳邊,孩子們在雪裏乞討或者在育兒室裏和貓兒狗兒嬉戲。
能幹的主婦可以用有限的資源把家裏佈置得溫馨舒適。竈臺雪白,自制的毯子色彩鮮豔,窗臺上擺着天竺葵。有些人對這樣費心力的裝飾不以爲然,不明白爲什麼要勞神勞心地做毯子,隨便在地上鋪塊麻袋孩子照樣玩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