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賀玲太太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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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勞拉說她看見從壁櫥裏出來一個鬼魂時,她沒想說謊。她確實相信她見到了一個。一天晚上,在天徹底黑之前,房間角落裏影影綽綽,母親讓她從衣櫃裏拿一些東西。當她傾斜身子時,不小心瞥到了衣櫃的角落,她覺得她看到了一個東西在動。在那個時候,她確信她看到了什麼東西在動,雖然她不知道是什麼。可能那只是她自己的頭髮,或是窗簾的一角,或者只是人行道的影子,但是,不管那是什麼,已經足夠讓她尖叫並衝下樓。
起初她的母親感到難過,因爲她以爲勞拉從臺階上摔下來傷到了自己,但是當勞拉說她見到了一個鬼魂的時候她把勞拉從膝蓋上放下來了開始問問題。
從那個時候開始,無傷大雅的謊言開始了。當被問起那個鬼魂的樣子的時候,勞拉一開始說很黑並且蓬頭垢面,像一頭熊;後來它變成了又高又白,想了想又加上了眼睛像燈籠一樣,但她又覺得它手提了一個燈籠,又不確定。“我不覺得你確信”,她的媽媽冷淡地說,“如果你問我的話,這只是一堆謊言,如果你不注意的話你會被劈死,就像聖經裏的亞拿尼亞和薩菲拉一樣”。然後她開始對她說這個故事,作爲一個警告。
從那以後,除了對埃德蒙,勞拉沒有對別人再提過那個壁櫥。但是她仍然極度恐懼它,從她記事起就開始了。那個從不上鎖的門讓人恐懼,還有那個很黑的角落裏的門。即便是他們的媽媽也沒有去過那裏面,因爲那裏面的東西屬於他們的房東——賀玲太太,當她搬出去的時候留了一些東西在那裏,說她會盡快回來拿。“那裏面是什麼?”孩子們互相問。埃德蒙覺得那裏面有一具骨骼,因爲他曾經聽到他的母親說,“每個壁櫥裏都有一具骨骼”。但是勞拉覺得那不是很恐怖。
在他們上牀然後他們的母親下樓後,她會對那扇門背過身去,但是,如果她偷偷往周圍看,就像她常常做的那樣——她怎麼能確認那扇門沒有慢慢地打開呢?——房間裏的所有黑暗似乎都在那個角落堆積起來了。那兒有一扇窗,一個灰色的方框,有時候有一兩顆星星隱約閃爍,還有椅子和衣櫃模糊的輪廓,但是那個櫥櫃的門所在的地方只有黑暗。
“你居然害怕一扇鎖上的門!”她的媽媽有一天晚上發現她正坐在牀上顫抖時大叫起來。“那裏面有什麼?只有一堆無用的舊雜物,你可以確定。如果那兒有好東西的話,她早就拿走了。現在躺下睡覺,快點,別犯傻了!”雜物!雜物!多麼奇怪的一個詞,特別是穿着睡衣一遍一遍說的時候。她的母親已經解釋了,意思是說一些零碎的東西,但是,對她來說,更像是會活過來的黑色影子,隨時準備向她衝過來。
她的父母也不喜歡那個櫥櫃。他們付了整個房子的房租,不明白爲什麼那個小角落還要保留給房東,而且,如果那個櫥櫃不被清空的話,他們沒法執行他們的計劃,去除前面,在房間裏多騰出一些空間,給埃德蒙做一個小小的木頭隔間。所以她的父親寫信給賀玲太太,有一天她來了,一個瘦小的老太太,在她堅韌如皮革的臉頰上有一塊深棕色的胎記,帶着裝飾着串珠的黑色帽子,像小小的釣魚竿。當她到的時候孩子們的母親問她是否要脫下她的帽子,但她說她不能,因爲她沒帶她的便裝帽子。爲了讓它看起來不在室內顯得那麼正式,她解開了下巴下面的綢帶蝴蝶結,把帽帶搭在雙肩上。因此帽子被斜斜地固定在那裏,伴隨着她文雅的舉止,顯得越來越奇怪。
埃德蒙和勞拉坐在牀上,看着她抖出舊衣服,仔細檢查衣服上的蛾洞,用借來的手動吹風氣垂落陶器上蒙的灰塵,直到清潔明亮的房間佈滿了厚厚的灰塵,就像一個石灰爐一樣。“那麼多灰!”他們的母親說,不愉快的皺起了她漂亮的鼻子。但是賀玲太太並沒有減弱她的動作。爲什麼要呢?她是在自己的房子裏;她的租戶有幸被允許住在那裏。至少這是勞拉敏感的鼻子裏所讀出的訊息。
現在,壁櫥的門被扔出去了,露出來一個通往房子屋檐的白色的往內延伸的小房間。裏面塞滿了囤積了多年的舊衣服和鞋子,缺腿的椅子,空的畫框,沒有把手的杯子,和沒有噴口的茶壺。最好的東西已經在樓下了:有底座的蕾絲花邊枕頭,巨大的鯨魚骨綠傘,還有一堆保存好的銅鍋,勞拉的母親後來說那值一大筆錢。從窗戶裏,可以看到賀玲太太在馬車裏整理它們,她瘦瘦的腿塞在靴子裏。馬車裏已經沒有空間放進任何其他東西了,而僱傭馬車的費用實在太貴了,使另一次旅程不太可能。賀玲太太必須決定什麼是值得帶走的。
“我真希望知道最好怎麼做。”她不停的對孩子們的母親這麼說,但她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建議,從一個討厭她所說的“黑暗角落裏的一堆雜物”的人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