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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要說。因爲在幻想中我是難爲情的,可我並不爲我的幻想感到難爲情。就算我摘掉頭巾,我相信我也不會成爲那種想要男人們爲其爭風喫醋的女人,不會成爲那種沉迷於淫慾的女人。因爲我是在根本不相信自己的所作所爲的情況下摘掉頭巾的。可我也知道,人們即使是在不相信的情況下,甚至是在自認爲不情願的時候,還是有可能會陷入淫蕩的。男人,女人,我們所有的人晚上做夢時,都會和日常生活中我們以爲自己一點都不想要的人一起造孽。不對嗎?”
“夠了,韓黛。”卡迪菲說。
“不對嗎?”
“不對,”卡迪菲說,她轉向卡。“兩年前,韓黛本來要和一個非常英俊的庫爾德小夥子結婚的。可他參與了政治,被打死了……”
“我不摘掉頭巾和這沒任何關係,”韓黛有些生氣地說,“原因是我苦思冥想也想像不出自己摘掉頭巾後會是什麼樣子。每次我集中注意力試着想像的時候,出現的要麼是像那個‘說客女士’一樣糟糕的陌生人,要麼是一個很淫蕩的女人。哪怕只有一次我能想像出自己不戴頭巾走進校門,穿過走廊,進入教室,我就能有勇氣做成這件事,那樣的話我就自由了。因爲那樣一來,我是憑我自己的意志和願望摘掉頭巾的,而不是警察強迫的。可我不論怎麼集中注意力,都無法想像出來那一刻。”
“你不用那麼重視那一刻,”卡迪菲說,“你就是在那一刻垮了,你還是我們心中的那個可愛的韓黛。”
“我不是,”韓黛說。“因爲我決定了要離開你們,要摘掉頭巾,所以你們一定是打心底裏責備我、蔑視我。”她轉向卡。“有時我眼前會出現這樣的情景,一個姑娘,不戴頭巾進了校園,穿過走廊,走入我期盼已久的教室,甚至那一刻我都記起了走廊的味道和教室裏沉悶的氣氛。正在此時我在將教室與走廊隔開的玻璃上看到了那個姑娘,我所看到的不是我,而是另外一個人,我就開始哭起來。”
大家都以爲韓黛又要哭了。
“是另外一個人並不足以讓我如此害怕,”韓黛說,“使我害怕的是我再也不會回到現在這個樣子,甚至會把它忘記。人實際上是因爲這個原因才自殺的。”她轉向卡。“您曾經想過自殺嗎?”語氣中有一些挑釁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