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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滿臉通紅。他感覺到蘇納伊看出了自己這恥辱的弱點而更加感到無地自容。
“我知道今天早晨你看到的東西讓你很悲傷。警察對年輕人很粗魯,警察之中甚至有那些以揍人爲樂趣的畜生。可現在咱們先把這些放在一邊……”他遞給卡一支菸,“我在年輕的時候也和你一樣經常在尼尚坦石和貝尤魯街上走,如癡如醉地看西方的電影,讀了薩特和左拉的所有作品,我相信我們的未來就是歐洲。我不認爲你會坐視現在這個世界的坍塌、你的姐妹們被迫蒙上頭巾、你的詩因爲不符合宗教像在伊朗那樣被禁掉。因爲你和我來自同一個世界,在卡爾斯沒有別人讀過TS艾略特的詩。”
“繁榮黨市長候選人穆赫塔爾應該讀過,”卡說,“他對詩很感興趣。”
“我們甚至都沒有必要抓他了,”蘇納伊微笑着說,“門一開,他就在那張通告他退出競選的紙上籤了名,遞給了第一個敲門的士兵。”
傳來了爆炸聲,窗戶玻璃和四周一片震動。他們倆人都朝爆炸聲傳來的方向、向朝着卡爾斯河的那個窗戶望去,可除了被雪覆蓋着的楊樹和路對面一個普通的空樓房結了冰的屋檐外,什麼也看不到。他們走近窗戶,除了門前一個衛兵街上什麼人也沒有。在卡爾斯,甚至中午的時候,都有一種不同尋常的憂傷。
“一個好的演員,”蘇納伊略微帶着些演戲的語氣,“他代表着一種力量,這種力量在歷史中沉積多年甚至幾百年,被擠壓在某個角落裏,還沒有爆發,還沒有人提到。他整個的一生都在最偏僻的地方,在未曾有人嘗試過的道路上,在最偏遠的舞臺上,尋找賦予自己真正自由的一種聲音。一旦找到了,就應該毫不畏懼地走到底。”
“三天後雪會融化,路通了之後,對這裏流的血,安卡拉會跟你算賬的,”卡說。“不是他們不喜歡流血,而是因爲他們不喜歡這件事情是由別人來做的。卡爾斯人也會厭惡你和你這部莫名其妙的戲。到那時你會怎麼辦呢?”
“醫生你看到了,我有心臟病,我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我根本不在乎這些,”蘇納伊說,“哦,我突然想起來了,他們說,如果絞死一個人,比如說抓到刺殺教育學院院長的兇手後馬上絞死他,並且通過電視進行直播,從此以後整個卡爾斯就會俯首聽命。”
“他們實際上現在就已經這樣了。”卡說。
“他們現在正在準備自殺性炸彈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