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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卡爾斯發生的事情致全人類的聲明!”草稿的作者讀道,“這樣顯得太絕對了點。”
根據圖爾古特先生的提議,大家準備用“西方”這個詞來代替“全人類”。可“神藍”身邊的一個臉上長滿粉刺的年輕人卻不同意。最後,根據一個聲音很尖的庫爾德年輕人的建議,大家決定只用“一份聲明”來作標題。
聲明的草稿和以往的不同,很簡短。“伊斯蘭教徒和庫爾德候選人很顯然就要在即將舉行的選舉中取得勝利時上演了一場軍事政變”,對於開頭的這句話,大家都沒有不同意見,可圖爾古特先生卻表示了反對,他說卡爾斯壓根兒就沒有歐洲人所說的民意測評,選民在選舉的前一夜,甚至在投票的時候也會因爲一個雞毛蒜皮的原因而改變主意,改投其他黨的票;在這兒,這樣的事很常見,因此,誰也不能說哪個候選人一定會贏得選舉。
起草聲明的左派奸細回答他道:“大家都知道,軍事政變是在選舉之前,是針對選舉結果發動的。”
“他們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劇團,”圖爾古特先生說道,“因爲大雪把路都封了,所以他們纔會那麼成功,幾天後,一切都會恢復正常的。”
“您要是不反對軍事政變的話,您來這兒幹嗎?”另一個年輕人說道。
坐在“神藍”身邊的這個傢伙,臉像甜菜一樣紅紅的,一點兒禮貌也沒有。他說的這番話也不知道圖爾古特先生聽到沒有,但卡迪菲立刻就站了起來(只有她一個人站起來發言,包括她自己在內,沒人覺得這有什麼奇怪的),說自己的父親因爲政見不同,蹲了多年的監獄,任何時候他都反對政府的壓迫。發言的時候,她的眼睛裏冒着憤怒的火焰。
她父親馬上拽着她的大衣讓她坐了下來。“對於您的問題,我的回答是這樣的,”他說,“我之所以來參加這次會議,是爲了向歐洲人證明在土耳其也有民主和理智的人。”
“要是有家德國報紙給我兩行地方的話,我纔不會去證明這個呢。”臉紅紅的傢伙嘲諷道。他本來還想說點別的,可“神藍”拽了拽他的胳膊,讓他別再說了。
這些已經足以讓圖爾古特先生後悔到這兒來了。他告訴自己,自己不過是順道來這兒看看的。他像是一個在想着完全與此不相干的事的人似的,站起身來,先朝門口走了一兩步,隨後他望着黑山大街上飛舞的雪花,朝窗邊走去。卡迪菲走過去攙着他,就好像她要是不扶的話,她父親就走不動路似的。父女倆就像兩個想要忘卻煩惱的孩子一樣,看着一輛馬車從樓下白雪皚皚的大街上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