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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卡利普把故事講完,他發現自己必須再重述一遍。他嘴裏講着,心裏感到非常生氣,別人總是逼他把故事講了一遍又一遍。他實在很想說:“爲什麼大家都不能只做他自己,這麼一來就沒有人有必要講任何故事了!”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邊重複故事一邊把摺好的報紙塞回舊大衣的口袋裏。
“你要走了嗎?”蓓琪絲怯生生地問。
“我故事還沒講完。”卡利普說,語帶不悅。
說完故事後,卡利普看見女人的臉上彷彿帶着一張面具。倘若他能把塗着超特藝拉瑪紅色脣膏的面具從女人臉上撕下來,那麼一切的意義將會清清楚楚地顯露在底下的臉孔上,然而他想不出那意義會是什麼。這就好像小時候每當他無聊到極點的時候會玩的遊戲“我們在這裏幹嗎?”因此,他便學小時候那樣,在玩這個遊戲的時候把注意力擺到別的東西上面——他重述了他的故事。剎那間他明白了爲什麼耶拉那麼受女人歡迎,因爲他能夠在說故事的同時想着其他事情。但話又說回來,蓓琪絲看起來並不像會聽信耶拉故事的女人。
“如夢從來不擔心你在哪裏嗎?”蓓琪絲說。
“不,她不會。”卡利普回答,“我常常過了半夜纔回家,處理一些失蹤案件,政客或是冒名貸款的欺詐犯什麼的。有很多次我都得忙到清晨,研究案件,像是沒付房租就消失的神祕房客,或是以假身份重婚的不快樂男女。”
“可是現在已經過了中午,”蓓琪絲說,“我若是如夢在家裏等你,一定會希望你儘快打電話。”
“我不想打電話。”
“如果是我在等你,我一定會擔心死了。”蓓琪絲不放過,“我會站在窗戶邊,聽電話有沒有響。想到你明知我又擔心又不高興,卻還是沒有打來,我的心情會變得更糟。好啦,打個電話給她,告訴她你在這裏,和我在一起。”
說完,女人把話筒遞給他,像個玩具。卡利普只得打電話回家。沒有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