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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畫是思想的寂靜,視覺的音樂。
親吻奧斯曼大師的手道別時,我不僅對他無比尊敬,同時升起一股完全不同的情感,使我的心靈混亂不已:憐憫混雜着對一個聖者的仰慕,一種奇特的罪惡感。這,或許,是因爲我的姨父——他要求畫家們,不管公開或祕密地,去模仿法蘭克大師的技巧——是他的對手。
同時,我忽然感覺到,這或許是我最後一次在人世間見到這位大師了。於是在一股渴望取悅於他的衝動下,我問了一個問題:
“我偉大的大師,我親愛的閣下,是什麼區分出優秀的細密畫家,使他們不同於一般?”
我以爲這位習於如此奉承問題的畫坊總監,會給我一個漫不經心的回答,也以爲此時他已全然忘記了我是誰。
“並沒有一個單獨的標準,可以分辨優秀的細密畫家與拙劣不實的畫匠。”他態度嚴肅地說,“這會隨着時間而改變。然而,當他面對威脅藝術的邪惡時所持有的技巧與道德卻非常重要。如今,爲了瞭解一位年輕畫家有多麼優秀,我會問他三個問題。”
“什麼問題?”
“他是否認同新的風尚,受中國人與法蘭克人的影響,堅持自己應該擁有個人的繪畫風格?作爲一位插畫家,他是否想要與衆不同?爲了證明這一點,他是否企圖像法蘭克畫師一樣,在作品某處簽上自己的名字?爲了瞭解這一點,我會先問他一個關於‘風格’與‘簽名’的問題。”
“接着呢?”我尊敬地問。
“接着我會想知道,在最初委託製作原書的君王和蘇丹死後,書籍被轉手、被拆散,書中我們的圖畫被用於別的年代、別的書,對此這位插畫家會怎麼想。這是個很敏感的東西,不單單只是傷心或高興的問題。所以,我會問插畫家一個關於‘時間’的問題,插畫家的時間與安拉的時間。你聽得懂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