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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年前,當時還沒有咖啡,我們剛纔講到的那位受人尊敬的教長,沒辦法只好氣得鼻孔冒煙。
“喂,法蘭克異教徒,你幹嗎畫這兩個傢伙?”他說,“這些無恥的海達裏耶苦行僧遊手好閒,到處乞討、偷東西。他們吸大麻、喝酒、互相雞姦,而且看外表就知道,他們從來不曉得要怎樣做禮拜或唸經,沒有房子、家庭或家人。他們根本就是我們這個善良世界的敗類。而你呢,這偉大的國家有那麼多美景,爲什麼偏要畫這種卑賤的圖畫?你是故意要讓我們丟臉嗎?”
“完全不是,只是因爲畫你們醜陋的一面可以賺更多的錢。”異教徒說。聽見畫家如此合理的解釋,我們兩個苦行僧不禁目瞪口呆。
“如果可以賺更多的錢,那你會把魔鬼畫成討人喜歡的模樣嗎?”教長說,小心翼翼地試圖引發一場爭執。不過從這幅畫中你們看得出來,這個法蘭克畫家是個真正的藝術家,只專注於面前的繪畫及日後會賣得的金錢,全然不理會教長的無聊閒扯。
他真的畫了我們,畫完後把我們塞進馬鞍背上一個皮卷宗夾,接着返回了他的異教城市。沒多久,奧斯曼的常勝軍隊征服了這座多瑙河畔的城市[1],並洗劫一空。於是我們兩個最後就這樣回到了伊斯坦布爾,進入了皇家寶庫。在那裏,我們被一遍又一遍地複製,從某本祕密書籍來到另一本,好不容易終於來到這間歡樂的咖啡館,與衆人一同享用被當成回春靈藥的咖啡。現在接下來:
關於繪畫、 死亡, 以及我們的世間地位簡論
我們剛纔提到的那位科尼亞[2]來的教長,曾經讓人在一本抄錄他講道言論的書中,寫下了下列聲明:海達裏耶苦行僧是世界上多餘的廢物,因爲天下的人類分爲以下四種,但他們卻不屬於任何一類:一、貴族;二、商人;三、農夫;四、藝術家。因此,他們是多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