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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侍衛隊趁着搜查我的家時——就像搜查了你的家一樣——順手牽羊,無恥地把我花了一輩子蒐集的兩片金箔揣進了口袋。我擔心我的家很可能爲了那卑賤的兇手再被搜一次——果然沒錯。如果最後一幅畫在我這兒,它只可能出現在這裏。”
最後一句話實在不該講出口;雖然如此,我可以感覺到他們鬆了一口氣,不再害怕我會在修道院的陰暗角落割斷他們的脖子了。我是否也取得了你們的信賴?
然而這個時候,我心中突然湧起一股極度的不安。不,不是因爲自幼便熟識的插畫家朋友們看見了這些年來我貪心地攢錢、收購併儲存金幣,或甚至讓他們發現我的手冊和春宮畫。老實說,我很後悔自己出於一時的恐慌,向他們展示了所有這些東西。只有一個生活漫無目標的人,纔可能如此輕易地暴露自己的祕密。
“不過,”好一會兒後黑開口,“如果奧斯曼大師什麼都不說,也不指出我們之中誰是兇手,把我們交付給酷刑者的話,我們現在就要作出決定,到時候在刑訊拷打之下該說些什麼。”
我感覺到一股空虛與沮喪降臨在了我們身上。油燈的慘淡光芒下,鸛鳥與蝴蝶瞪着我手冊中的春宮畫。他們全身散發着漠然不在乎的態度,事實上,他們甚至透露出某種怪異的快樂。一股強烈的衝動驅使我去看那幅圖畫一眼——我可以猜出是哪一幅。我站起身,站在他們背後,安靜地凝視着自己畫的淫圖,彷彿回想起某段今已遠去但仍清晰的歡樂記憶,內心激盪不已。黑加入了我們。不知何故,我們四個人一起觀看那張圖畫讓我感到寬心。
“盲人和非盲人有可能相等嗎?”過了一會兒,鸛鳥說。他是否在暗示,雖然眼前所見是淫穢的,但安拉賜予我們的視覺享樂卻是榮耀的?不對,鸛鳥怎麼可能明白這種事?他從來不讀《古蘭經》。我知道赫拉特前輩大師們經常引述這句箴言。偉大的畫師們常用這句話來回應反對繪畫的敵人,這些人恐嚇說我們的宗教禁止圖畫,審判日到臨時畫家們全部會被打入地獄。接着,出乎意料地,從蝴蝶的嘴裏吐出一句我從來不曾聽他說過的話:
“我很想畫一幅圖呈現盲人和非盲人不相等!”
“圖中的盲人和非盲人會是誰呢?”黑天真地問。
“Ve m yestevil’m vel basru,意指盲人和非盲人不相等。[2]”蝴蝶說,並接着背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