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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把我們藏在了一個遠親的家裏,我在那裏度過了一個不眠的夜晚。躺在牀上,依偎着哈莉葉和我的孩子們,伴着鼾聲及咳嗽聲,我還能夠入睡。但在令人不安的夢境中,我看見四肢被砍斷又隨便重組的怪物和女人們緊追着我不放,一再把我驚醒。黎明將臨時,我在寒意中醒來,替謝夫蓋和奧爾罕蓋好棉被,摟了摟他們,親了親他們的小腦袋。我懇求安拉賜予他們美夢,如同我住在先父的屋頂下那段幸福歲月中平靜夜裏的甜美夢境。
然而我再也無法入睡。晨禮過後,從狹窄、陰暗的屋裏透過百葉窗望出街道,我看見了過去在美夢中反覆出現的景象:一個鬼魅般的男人,傷痕累累,精疲力竭,高舉一根木棍當作寶劍揮舞,踩着熟悉的步伐殷切地走向我。每次在夢中看見這個景象,正當要衝上去擁抱他時,我總會驚醒,淚流滿面。當我認出街上的男人是黑時,夢中永遠發不出的叫喊聲脫口而出。
我衝過去開門。
他的臉被打得腫脹瘀青。他的鼻子血肉模糊。一道又深又長的切口從他的肩膀劃入脖子。他的襯衫浸飽了鮮血。正如夢中的丈夫,黑隱隱約約地對我微笑,因爲,他終究是凱旋了。
“快進來。”我說。
“叫醒孩子們,”他說,“我們要回家了。”
“你這個樣子不能回家。”
“再也不需要怕他了。”他說,“兇手是威利江先生,那個波斯人。”
“橄欖……”我說,“你殺死那個卑鄙的混蛋了嗎?”
“他已經從帆船碼頭坐船逃到印度去了。”他說,避開了我的眼睛,深知自己沒能徹底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