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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從在波蘭拍攝的新聞片上剪輯下來的片斷。”
他們出場的時候,康奇斯說:“這就是他,在將軍後面,”或者說:“溫梅爾在最左邊。”雖然我能看出影片是真的,但是它給我的感覺和納粹影片一樣:不真實、冷漠、窮兇極惡。歐洲能培養出這樣的怪物,英國不能。我感到康奇斯是想讓我上他的圈套,讓我顯得一無所知,毫無歷史知識。但是當我藉着銀幕的反射光看他的臉時,我發現他看得比我還要專注,更加沉湎於過去。
“游擊隊的情況可能是這樣的:他們一知道船被燒了,立即循原路返回村裏。安東來看我的時候,他們可能剛逃出村子。但我們不知道,他們中有一個人和村子邊上的一戶人家有親戚關係,一戶姓察楚斯的人家。全家四口人,姐妹倆,一個十八歲,一個二十歲,還有父親和兄弟。但是兩天前家裏的兩個男人運一批橄欖油到比雷埃夫斯去了。他們有一艘小型土耳其划艇,德國人允許沿海地區有一些交通往來。游擊隊員中有一個是兩姐妹的表哥,可能愛上那位姐姐了。
“村裏還沒有人知道德國兵被殺之前,游擊隊就來到了這座農舍,誰也沒看見。他們無疑是想用這戶人家的小划艇。可是船開走了。後來,一個鄰居哭着跑來告訴兩姐妹德國人被殺的消息,又轉述了我對村裏男人說過的話。當時游擊隊已經藏起來了。我們不知道他們在哪裏過的夜,可能在一個空蓄水罐裏吧。匆忙組織起來的治安隊搜遍了村裏的每一座農舍和別墅,有人住的沒人住的都不放過,包括察楚斯家,結果什麼也沒發現。兩個姑娘到底是純粹出於害怕,還是特別愛國,我們永遠不可能知道了。但是她們在村裏沒有血親關係,她們的父親和兄弟與此事毫無牽連。
“第二天,游擊隊可能已經決定分散行動。不管怎樣,兩位姑娘又開始烤麪包了。一位眼尖的鄰居注意到了這個細節,想起她們兩天前剛烤過,那是給父親和兄弟路上喫的。她並沒有馬上懷疑什麼事情。但是五點鐘她跑到學校對德國人講了這件事。人質裏面有三個是她的親屬。
“一隊‘烏鴉’立即趕到農舍。只有表哥在那裏。他躲進一個衣櫃。他聽見兩姐妹被打、尖叫。他知道自己應該挺身而出,於是他從衣櫃裏跳了出來,手裏舉着手槍,趁着德國人還來不及行動就對準他們開槍,可是什麼也沒有發生,手槍卡殼了。
“他們把三個人抓到學校,進行審問。兩位姑娘遭到拷打,表哥經不起折磨,很快表示願意合作。兩小時後,夜幕降臨,他帶路沿着海岸公路來到一座空別墅前,他敲敲百葉窗,對裏面的兩位同志低聲說,兩姐妹已經設法找到了一條小船。他們開門出來的時候,德國人猛撲上去把他們抓了。領頭的被擊中了手臂,其餘的人沒有受傷。”
我打斷他的話。“他是克里特人嗎?”
“是的,跟你看到過的那個人很像,只是比他矮點壯點。在這段時間內,我們這些人質一直被關在教室裏,因爲前面有松樹林擋住視線,所以我們看不到任何來往的人。但是大約九點鐘時,我們聽到兩聲可怕的痛苦尖叫,緊接着又是一聲叫喊。喊出了一個希臘詞:自由。
“你不要以爲我們也跟着喊叫,我們沒有這樣做。相反地,我們覺得有了希望——游擊隊被抓到了。過了不久,我們又聽到了兩次自動武器的槍聲。又過了一會兒,我們教室的門被打開了。他們叫我出去。另一個被叫到的是當地的一個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