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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音室傳來扭打聲,法官用激憤的語氣說:“爲什麼捅我!”但是,他既然已經開始在做這篇歷史性的演說,就不容易停下來了。於是他更大聲地繼續說下去:
“我們聚集在這場戰爭中的一個重要戰場上,我們來到這裏,是要把這個戰場的一部分土地奉獻給那些爲使這個國家生存下去而犧牲了的烈士們,作爲他們最後安息之所。我們這樣做是完全應該而且是非常正確的。”
“我說,你別再捅我了,行嗎?”法官又大聲嚷嚷起來。
“但是,大而言之,不是我們奉獻了,聖化了,神化了這塊土地,而是那些活着的或者已經死去的、曾經在這裏戰鬥過的英雄們使得這塊土地成爲神聖之土,它們遠超於我們的力量,我們無法使其神聖增減一分。世人不會注意,也不會記住我們在這裏說什麼……”
“天哪!”有人在喊着,“切斷!”
老法官站在麥克風前,他自己的聲音在耳畔迴響,那些在法院敲着木槌的日子又都回到腦海中來。想到這些讓他自己都震驚,他幾乎難以自持。但是他立刻大叫起來:“我的意思和這個正相反,完全相反!不要切斷!”法官急促地請求着,“請不要把我切斷。”
但是收音機裏已經傳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瑪莎關上電臺。“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瑪莎說,“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沒什麼,親愛的,”馬龍說,“不是什麼新鮮事兒。”
然而現在生命氣息正在離他而去,在通往死亡之旅上,生命呈現出一種秩序和簡單的樣式,馬龍以前從沒體會過。脈搏和生機已經找不到,也不需要了。生命原始的佈局安排顯現出來。最高法院的同校裁決跟他有什麼關係?什麼都跟他無關了。即使現在瑪莎把她所有的可口可樂股票都放在他牀頭一張一張數,他也不會抬頭看一眼。但是他仍有一個需要,於是他說:“我想要杯冰冷的水,裏面不要加冰塊。”
然而,就在瑪莎把水端到房間來的時候,緩慢地,輕柔地,沒有一絲恐懼和掙扎,生命的氣息離開了馬龍。他死了。在馬龍太太看來,生命的消逝就像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