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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過三次。我的兒子埃爾諾從沒有跟少爺們提起過嗎?也許他不想以此炫耀,他這樣做很對,雖然少爺們出於好意接納了他,但是窮苦命運的人依然要保持謙謹。我曾三次成功地得到潔淨。您知道,戰爭,作爲上帝對我們仁慈的贈予,爲了讓我們看到我們的罪孽,除了造成大規模的傷亡之外,也給了人們得到潔淨的絕少機會。比如,端槍瞄準,然後隔着一段相當的距離消滅一個人,這跟赤手空拳奪去一個人的生命並不一樣,我的理解是,後者更徹底更直接,跟前一種情況並不一樣;你是徒手掐住某人的脖子,然後再把他的頸椎擰斷,還是使用利器在同類的身體上割出傷口,或者是從距離很遠的地方,藉助火藥的爆發力將一枚鉛製子彈射進一個人的身體裏,這些情況都不一樣。遞進的層次非常重要。而一個人只能在不依靠中介、直接致人死亡的情況下才能獲得潔淨。另外,那三個人還都是上等階層的紳士。”
“他們是誰?”男孩問。
他倆面面相覷地站着。鞋匠向前探了一下身。
“他們都是叛國者。是我從上校先生那裏獲得的特別恩賜,他把上等階層的紳士們,而不是普通的百姓交給了我,爲此我對他心懷感激。正如我所說,我們全家都欠了普洛高烏艾爾先生一家的情。我聽說他那位有爵位的夫人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了。”
“您什麼時候聽說的?”阿貝爾問得很急促。
他一下子又後悔問出這個問題。鞋匠的目光在房間裏打轉,然後突然刺進他的眼睛,那是一種銳利而熾烈的眼神。阿貝爾彷彿看到一束強光,他趕緊把眼睛閉上。已經有很多天了,迪波爾母親的身體狀況差得令人擔憂。這樣的擔憂帶給人們一種特別的感受,以至於沒有人去談論它。上校夫人已經臥牀三年了,她的情況時好時壞,但是再沒能從牀上站起來。她的大兒子,幾個月前帶着剩下的一條胳膊從前線回家,他固執地認爲母親能夠下牀走動,只是她不願下牀而已。他說,夜深的時候,當男孩們都睡着了,母親就從病牀上爬起來在屋子裏走動。假如迪波爾母親的身體狀況真出現任何好轉的跡象,那麼她真應該立刻表現出來,因爲上校已經準備隨時在家裏把她葬掉。阿貝爾不敢看鞋匠,然而鞋匠就腰板直挺地坐在他跟前,而且昏暗裏他好像還變得高大了。阿貝爾知道,鞋匠其實和他一樣高,但他還是感到自己不得不抬頭仰視他。鞋匠眼裏的光漸漸黯淡下來。他垂下了雙眼。
“不關我的事,”鞋匠說,“我請求少爺不要告訴迪波爾先生。有爵位的普洛高烏艾爾先生的大兒子也來過我這裏。他也是來找我的兒子。是他在交談中告訴我的。”
“什麼?”
瓦斯燈的火苗往上躥着。鞋匠朝着燈一瘸一拐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把火焰調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