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之王呂連貴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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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造爭執不下,隔着一個吧檯又打不起來,眼看就要丟酒瓶子了。有一桌客人好像沒結賬就跑了,真是什麼人都有。最後兩個魁梧大漢相對不語,呼哧呼哧喘粗氣。我捅了捅呂連貴,意思讓他說兩句話,畢竟矛盾的焦點是他的去向問題。結果,呂連貴可能誤會了我的意思,他拿起吉他,跑到唱臺上唱了起來。他唱《像個孩子》。真是太會選歌了。他一唱,兩挺重機槍都停火了,把嘴脣抿到各自的鬍子裏,叉着腰故意不看對方。
唱完這首歌,酒吧裏一下子靜得不行,原告、被告和我都不說話。一陣陣稀薄的大笑聲和分辨不清的歌聲偶爾從附近的什麼地方傳來。最後馬克沁和施潘道都看着我,問道:“你說說!”我站起來就跑,被施潘道揪住了。
我出這個主意也是機緣巧合,我記得那是五月底。馬上就是六一兒童節了。呂連貴生日是六一兒童節,因爲每年這天馬克沁都在店裏給他慶祝,他也會彈《生日快樂》的各種玄乎其玄的版本。我想了想說:“這麼着吧!還有一個禮拜,就是呂連貴的生日。這事兒也不急在這一兩天。要講起理來,誰也說不服誰。論先來後到,馬老闆贏;論你們那套江湖規矩,施爺贏。別打別打!讓我說完。你們每人送他一件生日禮物,讓呂連貴自己判斷。他喜歡誰的禮物,就跟誰走。誰送的東西得他歡心,說明更懂這孩子,帶他走公平合理。”我自己覺得一點兒也不公平合理。但是我們法學系畢業生說出話來自有一番說服力,往往胡吹一通之後,連自己都信了。我也覺得挺神奇的。百試百靈。
重機槍們就這件事想了想,甚至還頭碰頭地友好討論了起來,當然很快又要打起來了。放了兩句場面話之後,施潘道氣呼呼地走了。馬克沁剛要問計於我,施潘道又回來了,揪住我說:“你他媽要是敢作弊,我就弄死你!”這真是莫名其妙,我又不是呂連貴他爹,我能做什麼弊呀。
六月一號,馬克沁把店關了,不營業。晚上,呂連貴早早到了店裏,默默地彈着琴,不說話。一會兒施潘道來了,滿臉自信,抱着肩膀往吧檯前一站,問我:“來吧,怎麼說,誰先來?”一副欠揍的鬼樣子。他穿一件短袖T恤,滿是窟窿的牛仔褲,破球鞋,看不出哪兒能藏什麼大件的東西。不會是要送鑽戒吧,我想。這些人什麼事都幹得出來。馬克沁翻了翻白眼,彎腰在吧檯下面鼓搗半天,拎出一個方盒子來。“Louis,你拆!”他喝道。呂連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施潘道,我倆都沒表態。
在呂連貴拆箱的時間裏,我拿眼角踅摸施潘道。他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抱着肩膀,身子不停地顛顛顛的,簡直神煩。他那個助理沒跟着他,所以有可能是有什麼超大件的東西在外面放着,一會兒助理會送來。難道是輛車嗎?我越想越邪乎。這時候盒子拆開了。
盒子裏是一套金燦燦的麥克風。這個東西我不懂,但一看就是好東西,帶着機器的精密感和奢侈品的性感,周身泛着讓人一看就想跪下的金光。盒子裏還有一個小鐵盒跟一些黑色的電線。被告馬克沁介紹道:“這是一套××××××××××××××麥克風和××××××××××××××(此處爲品牌與術語,沒記住),Louis,我希望你用這個,自己錄歌,發自己的片子!不能唱一輩子酒吧。”說着,馬克沁看了一眼施潘道,然後往反方向一甩胖臉,肉都飛了起來。
施潘道看了看麥克風,又看了半晌呂連貴。末了兒他問:“看完了沒有?看完了就該本大爺的了。”我說:“你別顛了行嗎?我這點兒酒都要吐了!”快拿來吧。施潘道露出一個誇張的獰笑,然後舉起雙手放在右耳邊,“啪啪啪”地拍了三下。
什麼都沒有發生。
施潘道很尷尬,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到門口,霍地拉開門,對外面吼道:“人哪?聽他媽什麼呢!”然後呼啦啦進來一大羣人。仔細數數,其實也並沒有一大羣,只有五個,其中四個佔地面積都很大,個個都是膀大腰圓的壯漢,剩下那個是施潘道的小助理。最前頭的一個壯漢是個光頭,留着墨西哥風格的鬍子。呂連貴一看,嚇得尿都要出來了,連連後退,縮在馬克沁後面。馬克沁脖子一梗,怒道:“幹什麼幹什麼,玩兒不起,帶人砸店嗎?”施潘道說:“我能幹那個事兒嗎?別把施某人瞧扁了!”然後一指呂連貴,往自己的方向招了招,說:“連貴你來,看看你這幾個老熟人。”然後往那個光頭的膝蓋窩抬腳一踹,光頭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後面三個猶猶豫豫地也跪下了。這麼多人跪在一起的場面,除了農村辦白事以外,我只在橫店看見過,也覺得很新鮮。我問施潘道:“這都什麼人哪?”施潘道說你問連貴。我問呂連貴,他眼神亂飛,滿臉跑眼珠子,不知道看哪兒好,也說不出話來。我就猜了個八九。施潘道真是神通廣大!換作我,別說一週之內找到這幾個多年以前惹事的人,就連下手都不知道從哪兒開始。說不定,這件事施潘道當年就早已摸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