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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臉上沒有了笑容。我知道這種奇特的比喻真需要一副好頭腦。於是這種巨大的侮辱不光沒有使我發火,還讓我笑起來。我問:
“他們小腳趾上的灰是金粉嗎?不過那也沒什麼了不起。”
“他們在戰爭年代衝鋒陷陣,在山裏、在平原上打擊敵人,端着槍。我們腳下的泥土滲進了先烈的血啊。他們流血流汗,我們今天才能……”
像背誦一段課文。不過難得她這麼激動。我不願再刺激她了。我得設法緩和一下,於是就嘲笑起她那些頭髮削短、看上去像是小男孩的照片……
可梅子就是不笑。她再也不笑了。
有一次我應邀到岳父那間屋子裏去了一下。
那兒是他的一間辦公室。他離休以後沒有自己單獨的辦公室了,於是就在家裏搞了一間。這辦公室據岳母講是完全仿照他在機關上的那個大套間搞起來的。只是寫字檯略小一點,其他差不多處處一樣:書架放在什麼位置,桌子放在什麼位置,都與過去一模一樣。這是整座屋子中最寬大最明亮的一間了,用它搞了這麼一間大辦公室,我覺得既有趣又可惜。岳父告訴我,他每天都保持一個“好的習慣”——像離休前那樣嚴格遵守作息時間:每天必定按時坐到寫字檯前。
“您忙了一輩子,平時出去走走多好,或者到小院裏搞搞花草……”
他瞥我一眼。我於是閉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