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煒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這你就不必擔心了。車到山前必有路。他就是現在休息了,也有人能頂上……他這人很倔,在不值得的事兒上也會撞到底……”
蘇圓手插在牛仔褲的口袋裏。她的腿真長。這個長腿小壞蛋的話讓我煩了。我總是煩得不合時宜,煩在人生的岔道上。又快到春天了,那時濃濃的丁香花的氣息會籠罩整個科研辦公大樓。丁香花是一種奇怪的花,它是幫助女人擊敗男人、讓其在醺醉中做出一系列錯誤決定的花。我那麼喜愛丁香,可是理智卻讓我回避它。每個春天濃烈的丁香氣味都讓我衝動,讓我不停地寫出一首又一首歌。“你如果在春天跟我們跑一趟就好了……”我不知怎麼代表勘探隊發出了邀請。我想起了黃湘邀請那個雜爛小報記者的情形。原來男人都差不多。
蘇圓真的高興了。“啊啊,那也得所長同意啊,我一離開他就……”
她可能說的是“他就找”。我進一步吸引她:“那裏的春天是你做夢也想不到的。不要說河和海的顏色了,單說滿海灘的槐花吧——我敢說你一輩子也沒見過那麼多那麼密的一片,毫不誇張,就是花的海洋。到處都是它的清香味兒,濃濃的,你看了一生都不會忘掉……”
蘇圓興奮得把兩臂舉起,在頭頂絞擰着。她伸展着修長的身子。這要命的身體已經非常完美了,她還不放過一切機會來促進自己。我不知道她將來要對自己怎麼辦。過分完美的東西肯定也會讓人作難的。
朱亞的病仍然沒有好轉。他是在治病間隙中與我一起整理報告材料的。我想他這一段抓緊治療,肯定是想在春天重新走出去。由於我們的頻繁接觸,黃湘有些不高興。他有一次對我說:“你成副領隊了。”我的心跳了一下,我不敢讓人這樣認爲。可我不知該怎樣回答他。黃湘想把氣氛緩解一下,笑笑說:“老朱這人想來個最後一搏了,等着瞧吧。你還太年輕。”
我一句也聽不明白。
“他想讓平原上那個大開發流產,太不自量力了。說句老實話,這樣的事情省裏的哪一個頭頭都做不了主,別說朱……”
黃湘啞啞地笑。這種笑是典型的反派人物的一種笑法。我忍不住說了句:“那就讓科學做主吧。這麼大的事兒,關係到千千萬萬人的命運,不能由哪個人的好惡、主觀意志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