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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哼一哼走過來,長時間看着我弄水、點火,最後跺跺腳說:“麻煩……”
我不解地仰起臉。他又說一遍:“麻煩……”
我問怎麼了?
“山上有屋有鍋哩,弄這幹啥?”
我這才明白他想邀請我到山上過夜,就連連擺手謝絕。誰知他虎起臉:“走吧!”
那簡直是一聲命令。我有點不快,可一時又沒法拒絕。我望了望他,見他的眼神有點發尖,回身執拗地指點着一個地方。大概那兒有他的小屋。
我問他是幹什麼的?
“看山人哩。”
既是看山人,那麼他在這座大山裏就有着絕對的權威。看着他不能通融的嚴厲樣子,我只得把剛點上的火熄掉,像個俘虜一樣,被押解着向山坡登去。他在前邊弓着腰,一邊走一邊哼哼。我揹着背囊往上攀,穿過一片密匝匝的柞樹棵,來到了山陽處一個光禿禿的慢坡。看得出這片慢坡的灌木都被這個人除掉了,顯現出一個院落的樣子。在院落盡頭,他利用山的陡坡開鑿了一個挺好的小石屋子。石屋露在外邊的一截用茅草搭了頂,而裏邊的四壁都是山石。這其實是一個大石窩、一個洞……門板是用整根的黑松木做成的,看上去已經陳舊得很。小窗戶不大,糊着窗紙,整個看去顯得隱蔽、陳舊而又溫暖。他見我站在那兒端量,立刻笑了,臉上的嚴厲飛得光光的。他把門打開,先把我讓進去,然後又點上了燈。小石屋裏一片通明:屋裏有很大的一鋪炕,炕洞裏像那些平原和山區的人家一樣,正點着一堆火,炕蓆子熱乎乎的。屋裏還有一張很破的桌子,桌旁就是一個小鍋竈,鍋竈通着那個很大的土炕。
老頭子抓起煙鍋,添煙禮讓。我謝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