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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5>1</h5>
放下背囊卻沒有時間喘息。我第一眼看到四哥時,就知道他被氣蒙了。他甚至沒有來得及問我一路行程,也沒有問一句鼓額和武早,只焦急地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從頭複述了一遍。
原來礦區的人不止一次進了園子,裝模作樣地東瞅西看,最後總算亮出了底牌:要把園子按照丈量面積,以一般的農用地賠償。四哥當時忍住氣問:“毀掉的葡萄樹怎麼辦?”領頭的是一個白臉胖子,他笑嘻嘻的:“您老不懂嘎,您老是一個沒有文化的人,換個人來說吧!”四哥不明白“不懂嘎”是什麼意思,只回一句:“你那點文化用來喂斑虎,它都不喫哩!”
四哥毫不通融:這裏必須與園藝場同一個標準賠償。“我不跟你們爭吵,我只守住俺的園子和茅屋,一步不離……”
他把身上的那杆槍聳了聳,然後轉身回屋,不再理他們。有人在身後嗥:“記下來,他揹着槍……”
這就是當時的情形。四哥憤憤喊道:“你回來得正好,聽我的話沒有錯,這筆賬咱不算哩,這園子咱不賣哩!”
面對倔犟的四哥,我不知說什麼纔好。我發現這十幾天裏,他雙鬢上最後的幾縷青絲也變成了白的。可以想象他在這些天裏眼巴巴地盼着我回來,等我領回一個“鼓額”或武早,可這一切全落空了——他長時間一聲不吭,只盯着兩手空空的我。
我開始訴說一路的情形:怎樣費盡周折尋找鼓額和武早——我儘可能地把“鼓額”的處境說得好一點,卻無法瞞住四哥這雙洞徹的眼睛……他聲音懶懶地、有些疑慮地問:“鼓額不願回來嗎?”
我點頭又搖頭。
大老婆萬蕙在旁邊攤着手:“連這孩兒也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