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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讓她等一等,等一等再說……”
四哥拍着膝蓋:“聽!是你這樣說啊!怎麼還要等一等?咱的園子還養活不起這麼個小丫頭?”
怎麼對他們解釋呢?在這個特殊的時刻裏,在何去何從的十字路口,我怎麼會讓她冒冒失失歸來?此刻我難以表述那種複雜的心情,也不想說……我忍住了,沒有說出自己已經在做最後的打算,更絕口不提在那個海濱小城購買了一套單元樓房的事……
“到底怎麼辦?”我像自問一樣,發出了一聲低語。
四哥馬上接口:“這好辦,不用你管哩,你拿腿走開就是——你要信得過,只把園子託付給老哥好啦。”
我沒吭聲。轉過臉去時,我看到了斑虎驚訝的目光。我這會兒才發覺,這麼長的時間裏,它一直立在旁邊,一聲不吭地昂着頭顱,直盯盯地看我。我相信它聽得懂我們的每一句對話。
<h5>2</h5>
無法與氣悶決絕的四哥討論下去。我要一個人待一會兒。我明白:需要不再猶豫地做出一個決定了,這一切都不能繼續拖延下去。人生的又一個機會正從手中一絲絲滑脫,所有的幻想、希求、追逐,結局竟是如此!我不知這一場中年的丟失之後,是否還有勇氣重新開始?而這個現實對於四哥夫婦顯得更爲殘酷:他們毀掉的是自己暮年的安逸,是苦苦找到的最後一塊落腳地。這對夫婦沒有孩子,內心裏是把鼓額和肖明子當成了親生兒女——他們卻一個個先後離去。
我在想圍繞賠償問題老駝和那個場長出過的主意:緊緊咬住,寸土必爭。可眼下卻正好相反,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對方正變得咄咄逼人。顯然,我們即便拒絕了他們的賠償條件,他們也不會停止毀壞。他們像鼴鼠一樣在地下開掘,我們地面上的人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