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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良儉,我告訴你,你要不把她找回來,你就是殺了人了。你知道把她扔在外頭她活不了,你是蓄意殺人。”小環急起來從來叫他的老名字,連名帶姓,宣判書似的。她出去工作,學會不少社會上的詞,“蓄意殺人”也是新學的。
“你去不去找?”
“我不去。找不回來。”
“找不回來?明白了。”小環獰笑起來,那顆帶金邊的牙寒光逼人,“你把她裝口袋裏,擱江裏去了!”
“她那麼聽話?往口袋裏鑽?!姥姥的!”
“你哄啊。不然她怎麼乖乖跟你上了火車,乖乖讓你拐帶到江邊大石頭上?”
“朱小環,你血口噴人!你知道我對你……孩子們長大了,這個家更沒法過正常日子……”張儉半閉的駱駝眼那樣衰弱、悲哀。
“別把賬往我和孩子們頭上賴。你下毒手是爲這個家?這麼天大的情分咱們娘們兒孩子咋承受得起?咱可領不起你這情。要這麼着,我就帶着孩子們回我孃家。不然我怕你這回幹順手了,下回把孩子們拐帶出去,躲在哪個旮旯,看着他們把自己走丟了!你現在是廠裏紅人,得進步,這些半拉日本雜種礙着你進步的大事!”
小環蹬上鞋,走出門。張儉跟了出去。兩人來到江邊是上午十點,一個遊人也沒有。小環向一個管理人員打聽,他是否見到一箇中等身材的二十六七歲的女子。還有什麼特徵?頭髮盤成個大窩窩頭。還有呢?眼眉特黑臉特白,說話鞠躬,說完了又鞠躬。還有呢?還有,一看就跟一般中國女同志不一樣。哪裏不一樣?哪裏都不一樣。那她是中國女同志嗎
張儉搶一步上前,說那女人穿一件花連衣裙,是白底帶紅點點、綠點點、黃點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