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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到他和她會一塊兒來見我。倆人都是一頭一身的草地秋霜;倆人身上都有股血味和牲口味。我剛纔正寫到他們墮落那節,有個好句子被打斷了。
她說:“你寫的是牲口還是人?我怎麼覺得你把我們倆寫成一對牲口了?!”
我認爲這段愛情寫得挺美妙,挺有血色。
他說:“我跟她這種私通叫愛情嗎?”
她立刻接道:“是鬼混,不是愛情,對吧?”
我耐心地對他們說:“你們早就失去了正常的愛情心態。其實你們要的就是苦中作樂,只有畸形的情感才能使你們滿足。”
然後我指着他對她說:“每次與你幽會之後,他內心的懺悔與譴責遠比你強烈。他甚至以最悽慘的心情懷念自己以往平淡無味的生活。他遠比你痛苦,因爲他畢竟有個純正的往昔作爲對照。”
他聽了這話深深地看我一眼,便轉身離開了我的房間。因爲他混亂了很久的內心被我幾句話就講清了。而她還呆在這裏,細看,她是跪着,手裏猶猶豫豫握着把小刀。這種刀牧人都有,靠它喫肉,也靠它防身。“照你說的最不該活的好像是我。”她把刀往自己胸口逼,“這刀很快,割起來不會疼多久……”她安慰自己也似乎安慰我。非~凡
我不同意她現在死,我的小說不能半途而廢啊!
她跟我爭奪那把刀:“老子纔不爲你的狗屁小說活受罪地熬下去!……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