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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丹漸漸冷靜了,扯平衣服,理理頭髮。這時帳篷裏傳出孩子的呀呀聲。“是娃兒?”他掃了每個姑娘一眼。
每個姑娘都把娃兒的來歷講了一遍。
每個姑娘又把金眼救娃兒的經過講了一遍。
叔叔的槍仍是舉起、放下,放下舉起。
金眼並不知道自己已走進了叔叔的射程,它坦然地用一雙並不太亮卻相當純正的金色眼睛望着黑而深的槍口。叔叔在聽每個姑娘講述,聽上去完全像瞎編的故事,同一個故事被講出若干不同來,因此格外像胡謅。打動叔叔的不是故事,而是這黑東西本身。叔叔在擊發的瞬間看見這雙眼確實像足赤的金子,不很亮,但很沉。
叔叔馬馬虎虎抹了抹槍,把它收起來。金眼這才站起,抖抖身子,下頦顯得那樣有力,只有狼的下頜才能承受一個孩子的重量。他轉身進入帳篷的時候,看見了被人們訛傳的孩子。實際上就是一個挺普通的小男孩,一絲不掛,好讓人驗證他一切地方都正常。
柯丹在喫飯的時候說,“娃兒一百四十一天了,誰給起個好名字。過去起的那些都不算數。”大家七嘴八舌,又去翻全班唯一的字典。柯丹說,“不行不行,仍是沒一個好的,重來。”叔叔忽然插嘴,“就叫布布吧。”
“布布是什麼意思?古里古怪又繞口。”大家齊聲反對,一點革命內容的深刻含義都沒有。
叔叔咯吱吱地嚼着一個新來的姑娘的橡皮筋,咂着酒不講話了。柯丹一拍大腿:“就叫布布。”她看了叔叔一眼,把心領神會的笑意藏在粗黑的睫毛下。布布好,布布這名字的好處你們纔不懂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