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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女傭們的居室也斗膽不熄燈。所有小保姆都從自己主人家冰箱拿點什麼,各自燒妙出來湊一桌席。平常日子她們也間或開開這類夜宴,但向來都只敢喫“陽春麪”
最多甩些蛋花進去,還是幫廚房搬雞蛋時故意打碎,再從廚子那兒求來。她們之間雖然有仇有怨,永遠有你死我活地爭打,但程家人只要發她們中任何一個人的難,她們立刻姐妹起來,手足起來,就像前些年的政治術語“階級矛盾替代了人民內部矛盾:
酒也是湊的,所以喝一會大家便暈暈地高興了。李子臉水腫一樣紅得透明,挺幸福地講起十年前她怎樣被程淮海糟蹋。
“告他啊!”
“告啦,”李子半點潑都沒了,衰弱而溫情地笑笑說:
“告到誰那裏,誰就同情我,同情得也往我身上下爪子。
後來自己也不乾淨了,告狀的勁頭也沒了。”嘴還笑着,兩顆眼淚卻流出來。於是大家又暈暈地感傷了。
哭乾淨,大家互相關照:喫,喫啊。有人把川南白天罵出來的“觀戰”拿來問李子,說那些話聽了像懂像不懂的。
李子嘴一嘖:“怎麼會難懂呢?就那樣男女混着抽籤,抽到一塊的一對就在人當中做那事,剩下的就圍在邊上看嘛!那些男人帶的都不是自己老婆。”
小保姆直說:“活畜牲!”又直問李子是“觀”了還是“被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