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歌苓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這不是幹不幹的向題。”團支書又說,“你對思想改造啥認識也沒有!”火總燒不旺,煙卻特大,他被燻的擤了把鼻涕。他多次發動羣衆,把這座垃圾山移走,但人們用沉默嘲笑了他:甭妄想。我發現大夥對真格的體力活並不起勁。
天色暗了,這山裏別有狼什麼的。我還沒死,被它生拉活拽可不好受。到目前爲止,我對死還如此無所謂,這證明我不是孬種。等有人發現我時,一定會驚呆:瞧這女兵死得多妙——還象活着一樣微笑!至於光着腳丫,滿頭爛泥,希望他們別在意。
其實我生前倒不怎麼微笑。一笑就傻呵呵地咧開嘴。奇怪的是,竟有人說我笑得很聰明。
“我發現只有你笑對了地方。”
剛纔他在刻薄樂隊的號手伊農,說他練號象達摩面壁。伊農每天五更起牀,死抵住一面牆壁就開始吹。徐北方分析他的號聲之所以毫無人情味,跟他總是背朝世界吹奏有關。這話引我傻笑起來。
“你笑是你搞懂了可笑之處。”他說,“很多人笑是隨大流。”
他一本正經地看着我。
“還有一種似是而非的笑,叫微笑。”說完他做了張自以爲是微笑的怪臉。
這時孫煤走進來,飯堂頓時象照進一縷陽光。她穿着件紅格子襯衫,俏得無與倫比。在那個年代穿紅的需要大氣魄。我發現徐北方早把我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