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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只是一剎那的遲疑,她重又將棉被給他們蓋好。這回只蓋他們倆人,她退出來,寧可挨凍。那是僅屬於他倆的祕密小世界,她不該介入,也沒資格介入。她冷得要命,當然知道棉被下有多溫暖,可她不能硬擠在裏面,像擠進別人家裏、厚臉皮的不速之客。
孫煤醒來時,看見陶小童被凍得鼻青臉腫,眼邊一攤凍成冰的淚漬。她橫問豎問,陶小童只是抿着嘴,一言不發。有句誓言恰好形容她眼下的心情:“嫉妒的沉默是最吵鬧的。”
更糟的事發生了:車拋了錨。司機班長修到天擦黑,它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每個人都凍得半死,餓得發暈。
“劉隊長,中午咱們爲什麼不進洛桑兵站喫飯呢?”
“你廢話。”隊長說。路過洛桑兵站時。見幾個戰士還在門口貼歡迎演出隊的大標語。他們看見車上的大紅鼓和女兵,一齊歡呼起來。當時大家一口咬定,寧可不喫飯,也不能爲這麼個小不點兵站耽誤時間;他們十來個人,也得正經八本演一場,不划算。幾個戰士正歡呼着,見車非但不停,反而加速,頓時感到事情不妙。一個戰士跳起來喊了句什麼粗話,其他人呆若木雞,失望之極地目送他們逃命似的從兵站門前一馳而過。劉隊長當時覺得這行徑多少有點無恥。
“前面那輛車恐怕已經到兵站了!”
“肯定到了!早知道我坐那輛車走……”
“照相照相,哼!……”
“搞不好他們現在正喫罐頭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