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歌苓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她吵不過她們,說道:“好好好,就深情,又怎麼啦?不能講嗎?”
“咦,你說你沒說過呀!”
“說了又怎樣?”
“說了就別賴呀。”
“……我就是沒說嘛!”她簡直要捶胸頓足。團支書這時突然冒出來,表情很嚴肅。
“你說了,我證明。”他一針見血地指出。
陶小童想不通她們何苦在這兩個詞上斤斤計較。女兵們嘻哈着在她身上拍打,說:“我們大老粗,不懂你那個意思喲!反正你就喜歡那意思唄!”混到如今,她還沒混成個“大老粗”?她真羨慕她們在講“大老粗”時,那種自豪感和空前的團結。
在團支書看來,陶小童這人仍是改造得不夠徹底。要能知道她那小腦瓜裏整天轉什麼念頭就好了。但根本辦不到,誰也猜不透她在想什麼。她每天雖然和大家幹着同樣的事情,但腦子裏卻有另一套想法。她從不參加別人無意義的聊天和打鬧,總是呆呆地想自己的心事,有時還會悄悄地一笑。
團支書很喜歡看陶小童那種悄悄的笑容。她像是對着一片空白在笑,又似乎在空白裏看見了某種意境,而這意境只是她個人的祕密,她是爲此而笑。她笑得很特別,甚至有點古怪,但除了團支書,沒一個人注意過她這種一閃即逝的笑。只有一刻不停地關注她的人,才能捕捉到她這種笑。
團支書隨時隨地可以拿大頂。他視拿大頂爲一種享受。巡迴演出途中,坐車坐乏了,他總是在停車休息時拿把大頂,他倒豎在那兒,一邊舒坦地大聲喘氣。那是種發自肺腑的舒坦,他能讓每節脊椎骨換着個響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