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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喃悄聲說:“玉墨姐,把你的剪子分我一半。”
玉墨不理她,剪子硬掰大概能掰成兩半,現在誰有這力氣?動靜弄大了不是引火燒身?人人都在羨慕玉墨那把剪子。哪怕它就算是垂死的兔子那副咬人的牙,也行啊。
玉笙說:“不用剪子,用膝蓋頭也行。只要沒把你兩個膝蓋捺住,你運足氣猛往他那東西上一頂……”
玉墨噓了一聲,叫她們別吭氣。
玉笙的過房爹是幹打手的,她幼時和他學過幾拳幾腿。她被玉墨無聲地呵斥之後,不到一分鐘又忘了,又傳授起打手家傳來。她告訴女伴們,假如手沒被縛住,更好辦,抓住那東西一捻,就好比捻脆皮核桃。使出呷奶的勁,讓他下不出小日本畜生。
玉墨用胳膊肘使勁搗她一下,因爲頭頂上的廚房突然靜了。似乎三個日本兵聽到了她們的耳語。
她們一動不動地蹲着,坐着,站着,赤手空拳的纖纖素手在使着一股惡狠狠的氣力,照玉笙的說法,就像捻碎一個脆皮核桃,果斷,發力要猛,凝所有爆發力於五指和掌心,“咔嚓嚓”……
玉墨手捏的精細小剪子漸漸起了一層溼氣,那是她手上的冷汗所致。她從來沒像此刻這樣鍾愛這把小剪刀。她此刻愛它勝於早先那個負心漢送她的鑽石戒指。她得到小剪刀那年才十三歲。妓院媽媽丟了做女紅的剪刀,毒打了她一頓,說是她偷的。後來剪刀找到了,媽媽把它作爲賠不是的禮物送給她。玉墨從那時起下決心出人頭地,擺脫爲一把剪刀受辱的賤命。
一個女孩又抽泣一聲。玉墨撩開簾子,咬着牙用耳語說:“你們哭什麼?有我們這些替死鬼你們還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