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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蓬萊舊事,空回首,煙靄紛紛。斜陽外,寒鴉萬點,流水繞孤村。
柳永、李煜、蘇軾。最喜歡的是心遠,以遠觀近,悲傷自現。蘇軾最有舉重若輕的氣度,悲喜滄桑成爲紙頁上的灰燼,從指縫間隨風飄走,人的背影踏過江河。
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夜闌風靜紋平。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詩詞帶來相思的懵懂。相思只在課堂上縈繞。那個時候,羞澀與感情衝突,不好說出口,只以詩詞打趣。上課的時候,總是一陣嘰嘰咯咯的笑。有經驗的老師知道這時不需要理會,又是幼稚的戀愛遊戲。詩詞裏總有玄機,有兩個人的名字,有曖昧繾綣。
我也陷入相思與渴望。愛上某一個男孩,更愛上自己對愛的投入。我用了好多時間觀察描畫自己心裏的愛情,那個男孩提供了一個笑容,一個可以讓我想象的溫暖的笑容。
聽歌是又一種逃離。音樂最貼近人的情緒,人只管自己在心裏喜樂悲傷,音樂自會匹配心情。我喜歡柔軟一點的樂隊。一起聽歌的一些男生喜歡範·海倫和 Metallica,在我聽來都太硬了。一個男生喜歡日本的視覺系搖滾,聽 X-Japan和 Luna Sea,我也都接受不了。讓我有同感的只有英系搖滾,Joy Division的 Ian的嗓音渾厚有味道,有種催眠的意味。Smashing Pumpkins的聲音迷離,迷離的東西總是讓人浮想聯翩。類似的還有 Suede,都是聽着聽着就像做夢一樣,身體會被旋律充盈。有時候高興了,我們大夥兒一起聽 Blur和 Oasis,搖頭晃腦,過於歡快,沒心沒肺。London Love~~~~I’m feeling supersonic, give me gin and tonic~~~~最喜歡的還是高三聽的Coldplay。歌如錐子插進心裏。低緩柔軟,節奏雖強,卻空寂抒情。主唱的聲音憂傷到令人想哭,縈繞在最猶豫徘徊的地方。好幾年後的某一天,當我聽到他們的 Fix You,像被閃電擊中而瞬間焦化的樹。那天我戴着耳機,單曲循環,在大雪裏獨自漫步了很久很久。
When you try your best but you don't succeed
When you get what you want but not what you need
高中的午間,我們常去買碟,走私的打口 CD,多數質量不壞,拿回來清潔,聽起來就沒問題。賣碟的小店藏匿在小商品市場攤位背後,悄悄推開後院平房,在庫存海洋中尋找。磁帶和 CD都是拿舊鞋盒裝的,一排一排碼得齊整,陣列森嚴等待檢閱。老闆抽着煙,敞着破夾克,跟我們推薦一些他覺得不錯的東西。有時候誰在密密麻麻的碟片間找到一張難得的好貨,呃一聲叫出來,嚇得大家一跳。老闆會把菸頭捻在地上,說:“看你就是識貨的,便宜底價賣你。 ”我們用黑色塑料袋提着戰利品,坐在塵土飛揚的路邊,在汽車的濃濃尾氣中喫煎餅。爲了省錢,我們午飯只能喫煎餅。耳機裏的聲音伴着想象,是自習唯一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