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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無論如何,優優曾經向我袒露過心扉,將她從不告人的隱祕,與我交流。她最愛周月,但不能與他交流;她最親大姐,但很少與大姐交流;她曾與凌信誠形同夫妻,但心中的這一塊隱祕,也無法與之交流。所以製片商說的也確實沒錯,在優優死到臨頭之際,與她做最後交流的那個人,也許只能是我。最適合給予她一點感情安慰的人,最適合聆聽她臨終懺悔的人,也許只能是我。
第二天一早,臨時組建的一支攝製小組便開車來到我家,接我一起去了關押優優的監所。一審判決下達之後,優優從分局看守所移至了位於北京南城的一個更大的看守所中。由於經過事前聯繫,監管幹部比較配合,特地爲我們在監區內安排了一個較大的屋子,在我們布好燈光,架好機器之後,民警便把優優帶過來了。
優優目光憔悴,容貌卻依然年輕。身上穿的囚服尺寸有些小了,身材的線條卻無意間被勾勒得起伏動人。她在我的對面,隔了桌子坐下。當民警將她的一隻腳腕,用鐵鏈固於椅腿之時,她偷眼看了一下我身後的鏡頭,臉上露出些難爲情的樣子。這細微的動作讓我心中一震,想到人之將死,還這樣顧及面子,可見羞恥之心,乃人之本性。
談話開始之前,我先做寒暄:“優優,你還好嗎?”我的神態故意輕鬆,聲調也處理得儘量隨意:“身體好嗎?這兩天心情還行嗎?”問完之後我才發覺這類寒暄與此時的優優,實際上是多麼不夠厚道的一個提問,大有哪把壺不開提哪把的傻氣。
好在優優彷彿比我坦然,言語表情並不上掛下連,她用頗爲事務性的口吻答道:“這些天睡得不好,所以總覺得噁心,一噁心就喫不下東西。”
“有沒有去看看醫生?”我問。
“沒有。”她說:“前兩天沒心情看。現在,看不看也無所謂了。”
我停頓少頃,開始介入正式話題:“優優,今天有幾個電視臺的記者跟我一塊兒過來看你,他們聽了你對我說過的那些經歷,都覺得很有意思。他們,也包括我在內,都對你和那個小孩之間後來發生的事情……很不理解,甚至很不相信。所以,我們今天來,是想跟你隨便聊聊,聽聽你的想法。我想,我和你,咱們之間也談過好多次了。你把你的家庭、歷史、你內心喜歡誰不喜歡誰,都毫無保留地告訴過我,我應當有義務再聽聽你最後的想法,對你的一生,做一個完整真實的記錄,你說好嗎?”
優優點點頭,並且,還微微笑了一下,但那笑容如同曇花一現,短促得接近於無。她在點頭之後,又精神枯萎地搖了搖頭,聲音也顯得毫無生氣。
“昨天這裏的隊長跟我說了,其實我真的不想再談什麼了。大家都是聽他們的,我說什麼,又有誰聽。現在我再說,又有什麼用。我說我沒殺乖乖,你們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