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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通道里,惟一比茶更流行的是阿富汗人的流言。跳蚤市場是這樣的地方,你可以喝綠茶,喫杏仁餅,聽人說誰家的女兒背棄婚約,跟美國男友私奔去了;誰在喀布爾用黑錢買了座房子,卻還領救濟金。茶,政治,醜聞,這些都是跳蚤市場的阿富汗星期天必備的成分。
有時我會看管攤位,爸爸則沿着過道閒逛。他雙手莊重地放在胸前,跟那些在喀布爾認識的熟人打招呼:機械師和裁縫兜售有擦痕的自行車頭盔和舊羊毛衫,過道兩邊是原來的外交官、找不到工作的外科醫生和大學教授。
1984年7月某個星期天清早,爸爸在清理攤位,我到販賣處買了兩杯咖啡,回來的時候,發現爸爸在跟一位上了年紀、相貌出衆的先生說話。我把杯子放在巴士後面的保險槓上,緊鄰里根和布什競選1984年總統的宣傳畫。
“阿米爾,”爸爸說,示意我過去:“這是將軍大人,伊克伯·塔赫裏先生,原來住在喀布爾,得過軍功勳章,在國防部上班。”
塔赫裏。這個名字怎麼如此熟悉?
將軍哈哈乾笑,通常在宴會上,每當重要人物說了不好笑的笑話,人們就會聽到這樣的笑聲。他一頭銀髮整齊地梳向後面,露出平滑的黃銅色前額,濃密的眉毛中有撮撮白色。他身上聞起來有古龍水的香味,穿着鐵灰色的三排扣套裝,因爲洗熨了太多次而泛着亮光,背心上面露出一根懷錶的金鍊子。
“這樣的介紹可不敢當。”他說,他的聲音低沉而有教養。“你好,我的孩子。”
“你好,將軍大人。”我說,跟他握手。他的手貌似瘦弱,但握得很有力,好像那油亮的皮膚下面藏着鋼條。
“阿米爾將會成爲一個了不起的作家。”爸爸說。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剛唸完大學一年級,考試門門都得優。”
“是專科學校。”我糾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