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5/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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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才知道,你有多久沒有進食了!”
“我不記得了……應該有很長時間了吧!”
“噢,可憐的孩子,你肯定想喫點東西補充點兒體力了吧?”
“是的。”露琪婭虛弱地回答道。
“感謝上帝,我們一回家,就馬上給你弄點兒喫的。再堅持會兒,很快就到了。”
隨後,露琪婭無精打采地坐在轎子的角落裏,睡意矇矓,善良的女士也就任她安靜地待在那兒休息。
對於唐阿邦迪奧先生而言,回去的旅程當然不像他來時那樣難熬了,不過,那也並非就是一次愉快的旅程。起初的恐懼感已沒有了,這讓他如釋重負,可是,過了一會兒,上百種煩惱又縈繞在他的思緒裏。就像一棵大樹被連根拔起後,有一段時間地面是空的,不過,很快那兒就長出了很多雜草。他變得越來越敏感,即使對一些小事也是如此。不管是想到目前的情形還是未來的前途,他都非常惶恐不安。此刻,他覺得騎着騾子去旅行比來時更加不舒服,他一點兒也不習慣,尤其是騎着騾子從城堡上面走到山谷下面。趕騾子的轎伕在無名氏的指示下,正趕着騾子快速向前駛去,後面的那兩頭騾子也以相應的速度緊隨其後。就這樣,在較陡峭的地方,可憐的唐阿邦迪奧先生就像是被置於身後的一根槓桿上一樣,向前傾斜着,他不得不緊抓着馬繮,以此來平衡自己。儘管如此,他也不敢叫同伴走慢點兒,同時他自己也希望儘快逃離此處。除此之外,到了山丘之上或是陡峭的懸崖邊,那騾子彷彿也根據它同類的習慣,想都不想就朝着邊緣走,還將一隻腿置於懸崖邊,唐阿邦迪奧先生看到自己垂直的腳下就是懸崖,心裏暗自思忖道,只需稍稍往那邊緣再走一點,就會墜入深淵。於是他在心裏暗罵着那騾子,說道:“即使你這畜生也有那種該死的尋求冒險的傾向。明明有寬闊、安全的大路你不走,非得走在懸崖邊。”隨後,他將馬繩拉向了另一邊,不過還是無濟於事。他只能像平常一樣,將憤怒和害怕嚥到肚子裏,任由騾子亂走。那些歹徒手下不再讓他覺得那麼恐慌害怕了,因爲他已非常清楚他們的老大在想什麼了。“不過,”唐阿邦迪奧反思道,“要是我們還在此處,那些歹徒手下就知道這一驚人的消息了。天知道這些人會作何感想,天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事來啊。天啊,要是他們知道我是作爲一名傳教士來到此處的話,上帝保佑,他們肯定會殺了我的!”此刻,無名氏那傲慢的神情不再讓他感覺不安了。“要讓那些傢伙感到害怕,”他暗自思忖道,“還真少不了這個無名氏在這。這一點我很清楚,不過,爲什麼偏偏就讓我落入這些人的手中呢?”
得啦,他們總算走到了山腳,走出了那山谷。無名氏的額頭漸漸舒展開了,唐阿邦迪奧先生也露出了一副更自然的表情。他將自己的腦袋從兩肩中伸出來,伸開了手臂和大腿,挺了挺腰,整個人彷彿完全變了一副面貌一樣。他的呼吸順暢多了,腦袋也清醒了,不過他又開始思考其他更遠的危險:“那個惡棍唐羅德里戈先生會說些什麼呢?他這樣碰了一鼻子的灰,既損失了錢財,還遭到了人們的恥笑。試想一下,他怎麼可能嚥下這口氣!現在他肯定暴跳如雷。他會不會來拿我出氣?因爲我曾參與了此事。他那時就敢派兩個惡棍在大路上截住我,爲難我,那麼如今,他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啊,上帝纔會知道。他肯定不會同紅衣主教大人爭吵,因爲他還沒那麼大的膽量,他只有忍氣吞聲。可是,他的血液裏滿是憤怒,他肯定會找人發泄的。這件事會如何終結呢?他總要找個地兒來發泄一下,讓誰喫幾個拳頭、捱上一頓鞭子吧。當然,紅衣主教大人本來就想將露琪婭置於安全的地方,而那不幸的小夥子已經脫離了危險,不過他也經歷了很大的困難。這麼說來,得小心那鞭子落在我的肩上了。這確實很殘酷,因爲我遭受了那麼多的苦難,那麼多的波折,不但沒有得到一定的報酬,反而還得忍受懲罰。在讓我參與了這麼危險的事後,紅衣主教會怎麼保護我呢?他能保證那該死的惡棍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恐嚇我嗎?此外,他有那麼多的事需要考慮,有那麼多的事需要親自處理,他怎麼可能照顧到所有的事呢?有時,他們會把事弄得比起初還糟。那些做善事的人,只是粗略地做做表面。當他們做到讓自己滿意時,就覺得滿足了,根本不會再去關心結果會怎樣。不過,那些喜歡做壞事的人,就勤奮得多,他們一定會將事做完,絕不會半途而廢,因爲他們的心裏總有一個惡魔在吞噬着他們,引誘他們去作惡。難道我能去說我來這兒是爲了執行紅衣主教的命令,而不是我自願來的嗎?那看上去就好像我是站在邪惡之人那邊一樣。噢,神聖的上帝啊!我會站在邪惡之人那邊!我是受了他們的引誘!得了,最好的辦法就是告訴佩爾佩圖阿整件事,然後讓她去到處傳播此事。只要紅衣主教別心血來潮,四處去宣揚,別將我捲入此事就行。不管怎麼樣,我們一到那兒,要是主教從教堂出來,我就會盡快向他告辭;要是他沒有出來,我會留下一封抱歉書,然後即刻回家。露琪婭被他們照顧得很好,也不需要我了。在經歷了這麼多煩心事後,我也可以要求休息一下。此外……要是紅衣主教對這整件事感到好奇怎麼辦?他肯定會讓我講述那件有關婚禮的事!那可真是什麼倒黴的事都趕上了!可要是主教大人來參觀我的教區怎麼辦?……噢,一切就順其自然吧,我不必預先犯起愁來,我的麻煩事已夠多了。眼下,我得閉門在家,不再出去。只要紅衣主教還在這個地方,唐羅德里戈先生就不敢胡來。然後……噢,然後呢?唉,我看我餘下的日子都得在憂患中度過了。”
宗教儀式還沒結束,那隊人馬就已到了。他們穿過了那擁擠的人羣。那些人比之前更激動,紛紛爲其讓路。隨後,他們便分開了。那兩個騎着騾子的人走進了那個小廣場,那兒矗立着牧師們的住房;而那輛轎子則朝着善良的女士家走去。
唐阿邦迪奧先生果然按照他剛剛打定的主意那麼做的。他剛從騾子身上下來,便對無名氏說了一番極其奉承恭維的話,又請無名氏代他向紅衣主教說聲抱歉,因爲他有急事得趕緊回自己的教區。隨後,他又去找那個他稱之爲馬兒的東西,就是他放在大廳角落的那根柺杖,接着便離開了。無名氏就留在那兒等着紅衣主教從教堂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