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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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一直在我們的身邊,”紅衣主教說,“此外,我會考慮她的安全。”隨後,他便急匆匆地下達命令,吩咐下人第二天一早爲他準備好一頂轎子,再帶上一個隨從,一起去接那母女倆。
唐阿邦迪奧出來時,內心感到很輕鬆愉快,因爲紅衣主教只同他談到了那兩個年輕人,根本沒叫他解釋爲何拒絕主婚。“這麼說,他對此一無所知,”唐阿邦迪奧自言自語道,“阿格尼絲對此竟隻字不提,真是太好了!她們會再次見到主教的,不過,我會去開導她們,一定要開導她們。”可憐的唐阿邦迪奧不知道,費德里戈之所以沒同他談論那事,正是因爲他打算待時間充裕時,再同他好好詳談一番。費德里戈希望在懲罰他之前,先聽聽他對此做何解釋。
然而,善良的紅衣主教本打算將露琪婭置於一個安全的地方,其實這根本就沒有必要。他離開之後,發生了一些其他的事,現在請容許我細細道來。
母女倆在裁縫家度過了幾日,便盡力回到各自之前的生活方式中去。露琪婭很快便提出了幹活的請求,就像在女修道院那樣,獨自一人待在一間空房子裏,努力地做一些針線活,避開了人們的視線。阿格尼絲有時外出走走,有時同女兒一起做針線活。她們的談話是那麼的憂傷,同時又是那麼的充滿深情。兩人都做好了要分離的準備,因爲小羔羊是不可能再回到狼穴的附近去居住的。什麼時候會分離,分離後的結局又是如何呢?未來是黑暗的、充滿荊棘的,對露琪婭尤其如此。然而,阿格尼絲則沉浸在許多愉悅的期望中:倫佐,要是沒發生什麼不幸的事,遲早都會捎信來告知他的情況;要是他已經找到某項工作,並且安頓了下來(這有什麼可懷疑的呢?),同時信守對露琪婭的承諾,爲什麼她們不可以去同他一起生活呢?她經常給女兒講述這些希望,可是誰又說得清,她的女兒聽到這些會更痛苦嗎?露琪婭總是將自己的大祕密藏在心底,當然,儘管她並非是第一次向母親隱瞞祕密,可是對於那麼善良的母親,她仍然感到很不安。然而,由於羞愧和我們之前提到的各種擔心害怕,她一天又一天地剋制着自己,什麼也沒說。她的計劃完全不同於母親的計劃,或者可以說,她根本沒有任何計劃,因爲她已經將自己完全託付給了上天。因此,她總是竭力轉換或者打斷話題,或者含糊其辭,說她已經不再抱有什麼希望,只想同母親在一起。不過,她總是說着說着就哭了,從而打斷了談話。
“你可知道,爲什麼你會有如此看法?”阿格尼絲說道,“因爲你遭受了太多的苦難,所以你覺得事情不會好轉。不過,就將這一切託付給上帝吧,要是……出現了一絲光明,一絲希望,那時,你就會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什麼都不在乎了。”露琪婭吻了吻自己的母親,哭泣起來。
此時,她們同主人之間也迅速建立起了良好的友誼關係。當施恩者和受惠者都是高尚而善良的人時,怎麼能不萌生出這樣的感情呢?尤其是阿格尼絲,她同這家的女主人常常聊得沒完沒了。那位裁縫也給她們倆講了很多故事和一些倫理道德之事,以此來逗她們開心。尤其是在喫晚飯的時候,他總是給她們講述一些有趣的故事,比如博沃·丹東納或者荒野中的神甫。
在這個村莊的不遠處,有一座鄉間房子,裏面居住着一對很是有名的夫婦,唐費蘭特先生和他的夫人普拉塞德。像平常一樣,我們的作者並沒有告訴我們他們的姓氏。普拉塞德是一位上了歲數的貴婦人,生性喜愛做善事,當然,這是人們最應該做的事,不過,這也可能像任何別的事一樣,善事常常帶來適得其反的效果。爲了做善事,我們得知道該怎樣行善,就像其他任何事一樣,我們只能通過自己的感情、判斷、主見來認識善事,而我們的感情、判斷、主見常常具有隨意性。普拉塞德對於主見的態度,就像人們對待朋友的態度一樣,認爲知心朋友不必求多,因此她雖沒有很多主見,可是對自己的主見卻格外執着。不幸的是,在這些不多的主見中,有許多是扭曲的,可她對其仍然鍾愛有加。因此,總是發生這樣的事:要麼她把其實並非是善事的事誤以爲善事,要麼她千方百計想行善時,卻產生了相反的效果,要麼她認定可以做的事,卻怎麼也行不通,因爲她含糊的邏輯是這樣推斷的,誰做了超乎其職責的事,誰就可以越權行事。她常常看不到事情的本質,或者說她看到的是實際並不存在的。這種種錯誤以及許多其他類似的失誤,可能對於所有的人來說,當然也包括優秀的人,都是難以避免的。不過對普拉塞德來說,這樣的事情也發生得太過頻繁了些,並且常常是所有的過失同時在她身上發生。
一聽說露琪婭的悲慘經歷,以及所有有關這個年輕女孩的傳聞,普拉塞德便甚感好奇,很想見見這個女孩,於是,她派了一輛馬車和一個隨從,前去接露琪婭母女倆。露琪婭聳了聳肩,表示她毫不在乎,請求告訴她這一消息的裁縫,找個藉口婉言拒絕。要是隻是普通人要求認識這個有着奇蹟般經歷的女孩的話,裁縫倒是很願意幫她這個忙,拒絕他們。可是,在這件事上,婉拒即意味着違抗。因此,他想方設法,說了很多好話,講了很多理由,諸如“這樣做不符合慣例”、“這家是名門望族,不可對高貴的人說‘不’”、“這可能對她們而言還是件好事”、“普拉塞德非但是位貴婦人,而且是一位聖徒”。總而言之,裁縫說了很多,再加上阿格尼絲總在一旁不停地附和裁縫說着“當然,確實如此”之類的話,露琪婭不得不屈服了。
當母女倆來到貴婦人家裏時,普拉塞德十分熱情地接待了她們,還說了好多祝賀的話,還對她們噓寒問暖,給予勉勵。她的一舉一動都流露出一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不過,她又表現得那麼謙遜、那麼關切、那麼真誠,從而淡化了她的尊貴,幾乎一下子便打消了阿格尼絲在這樣一位貴婦人面前起初那種壓抑的敬畏感,露琪婭很快亦是如此。她們甚至還覺得普拉塞德太太身上有着某種吸引力。總之,普拉塞德一聽說紅衣主教答應給露琪婭找個避難之地,便萌生了要促成主教這一善舉的願望,同時也想搶先接受這一善事,於是便自告奮勇地說要將這個年輕女孩帶回自己的家中,在那兒,露琪婭不必特地做什麼事,儘可隨意地做些紡織針線的活兒。她末了還說,她會想辦法去同紅衣主教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