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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懂爲什麼蓀甫不贊成你和我──」
「那是蓀甫的事,不必再講了!」
林佩珊搶着說,打斷了範博文的未盡之言。然而她的臉色和口氣依然沒有什麼例外的不高興,或例外的緊張。
範博文心一跳,覺得奇怪。他等候了一會兒,看見林佩珊又不開口了,他便再問:
「我更不懂什麼叫做現在便是瑤姊也不肯?」
「我也不懂呀!姊姊是怎麼說,我就照樣講給你聽。誰又耐煩去多用心思!」
這擺明出來的好像是第三者的態度,卻把範博文激怒了。他用了很大的努力,這纔不再使用「詩意」的俏皮話,而是簡簡直直地對林佩珊說:
「你這是什麼話呀!怎麼瑤姊說什麼,你就照樣背一遍,又是不耐煩去多用心思?好像是和你不相干的事體!好像你不是你,弄成了別人去了!──珊妹,你應該有你自己!你自己的意思怎樣呢?你一定要有你自己呀!」
「我自己就在這裏,坐在你旁邊。這好半天和你說話的,就是我自己!──但是說另外還有我自己呢,我就從來不知道,從來也就不想去知道。姊姊對我說了許多話,又叮囑我要守祕密,但既然你問我,並且姊姊的話也帶連着你在內,所以我到底照樣背了一遍。你問我是什麼意見?──好呀,我向來沒有什麼一定的意見。我覺得什麼都好,什麼也都有點不好。我向來是不愛管別人的什麼意見。──怎麼?你還不滿意,還覺得不夠麼?──那就太難了!」
林佩珊微笑着說了這麼一大段,她的語調又溫柔又圓渾,因而本來有點氣惱的範博文聽了以後似乎覺得心頭很舒服。但有一點還是逃不過範博文的注意,就是林佩珊這番話,依舊不曾說出她自己對於那件事的態度──特別是她自己對於範博文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