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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代:色情雜誌上出現裸女背影;
五十年代:乳房的側影;
六十年代:出現乳頭,《花花公子》雜誌上出現女性陰部;
七十年代:男性生殖器出現在《維瓦》和《花花女郎》雜誌上,女性的陰脣出現在《閣樓》和《花花公子》雜誌上。
每當雜誌走得更遠時,審查員就大聲疾呼,災難就要降臨,但是後來也沒鬧什麼災。所以這些人就落入了喊“狼來了”那個孩子的窘境。
《性社會學》這本書裏把對影視出版的審查,看作一種性環境。這種審查的主要目標是色情作品,所以含有性內容的嚴肅作品在這裏只是被“捎帶”的。所謂嚴肅作品,在我看來應該是雖然寫到了性,但不以寫性爲目的的作品。這其中包括了以藝術上完美爲目標的文學、影視作品,社會學、人類學的專業書,醫學心理學的一部分書。據我所知,這類作品有時會遇到些麻煩。從某種意義上講,嚴肅的作家、影視從業人員也可以算作專家,從專家的角度來看審查制度,應該得到什麼樣的結論呢?
改革開放之初,聶華苓、安格爾夫婦到中國來,訪問了我國一批老一代作家。安格爾在會見時問:你們中國的作品裏,怎麼沒有寫性呢?性是生活中很重要的事呀。我國一位年長的作家答道:我們中國人對此不感興趣!這當然是騙洋鬼子的話,實際情況遠非如此。但是洋鬼子不喫騙,又問道:你們中國有好多小孩子,這是怎麼一回事?這句話的潛臺詞就是這些孩子不是你捏着鼻子、忍着噁心造出來的吧。當然,我們可以回答:我們就是像喫苦藥那樣做這件事!但是這樣說話就等於承認我們都是僞君子。事實上性在中國人生活裏也是很重要的事,我們享受性生活的態度和外國人沒有什麼不同。在這個方面沒必要裝神弄鬼。既然它重要,自然就要討論。嚴肅的文學不能迴避它,社會學和人類學要研究它,藝術電影要表現它。這是爲了科學和藝術的緣故。然而社會要在這方面限制它,於是,問題就不再是性環境,而是知識環境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