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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這個提議很正當,便不追問先划船後喝酒,如何活動血脈的理由,即刻就答應了。我說:“好得很,讓我們的船飛去吧,歡喜喫甚麼買甚麼。”
於是這小船在三個划船人手上,當真儼然一直向辰河上游飛去,經過釣船時就喊買魚,一攏碼頭時就用長柄大葫蘆滿滿的裝上一葫蘆燒酒。沿河兩岸連山皆深碧一色,山頭常戴了點白雪,河水則清明如玉。在這樣一條河水裏旅行,望着水光山色,體會水手們在工作上與飲食上的勇敢處,使我在寂寞裏不由得不常作微笑!
船停時,真靜。一切聲音皆爲大雪以前的寒氣凝結了。只有船底的水聲,輕輕的輕輕的流過去——使人感覺到它的聲音,幾乎不是耳朵卻只是想象。三個水手把晚飯喫過後,圍在後艙鋼竈邊烤火烘衣。
時間還只五點二十五分,先前一時的長潭中搖櫓唱歌的一隻大貨船,這時也趕到,快要靠岸停泊了。只聽到許多篙子釘在淺水石頭上的聲音,且有人大嚷大罵。他們並不是吵架,不過在那裏“說話”罷了。這些人說話照例永遠得使用個粗野字眼兒,也正同我們使用標點符號一樣,倘若忘了加上去,意思也就很容易模糊不清楚了。這樣粗野字眼兒的使用,即在父子兄弟問也少不了。可是這些粗人野人,在那喫酸菜臭牛肉說野話的口中,高興唱起歌來時,所唱的又正是如何美麗動人的歌!
大船靠定岸邊後,只聽到有一個人在船上大聲喊叫:
“金貴,金貴,上岸××去!”
那個名爲金貴的水手,似乎正在那隻貨船艙裏魷魚海帶間,嘶着個嗓子回答說:
“你××去我不去。你娘××××正等着你!”
我那小船上三個默默烤火烘衣的水手,聽到這個對白,便一同笑將起來了。其中之一學着鄰船人語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