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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皇太極算起,此時清朝坐享天下已百餘年。桃子不是一天爛起來的。雍正皇帝殫精竭慮,想着還是得藉助先皇餘烈。二年二月,雍正皇帝把康熙《聖諭十六條》“尋繹其義,推衍其文”,而成《聖諭廣訓》。《聖諭十六條》僅一百一十二字,而《聖諭廣訓》則洋洋萬言。自古皇上想做什麼,自有臣子替他說出來。有個叫覺羅逢泰的侍講學士奏請皇上,在京八旗應每月宣講《聖諭廣訓》。雍正皇帝從善如流,準了覺羅逢泰的摺子。
又有一位侍講學士叫張士照的不甘落後,奏請將《聖諭廣訓》用於試士訓蒙,縣、府及學政複試童生時,必令默寫《聖諭廣訓》一條,不錯一字者才準取錄。平日,各學府選拔有品行的生員朔望宣講,蒙學則用此訓迪幼童。事情到此應算妥帖,已經從娃娃抓起了。
但是,祭酒張廷璐又有摺子上來,建議將軍及提督、鎮守使,應向所屬武職宣講《聖諭廣訓》。至此,從京城八旗貴族、幼童發矇、科舉取士,到全軍武官,月月都要掀起宣講《聖諭廣訓》的高潮。應該再沒人上摺子了吧。且慢,又有右參議孫勷奏請,應遴選教官,長年宣講,化導兵民。各地官員的政績考覈,即所謂“考成”,第一條就應看他是否勤宣《聖諭廣訓》。
雍正皇帝如此重視教化,應是察覺到世風很不好了。事實確是如此。刑部尚書勵廷儀摺奏:今年應試士子投詩送文,往來拜訪者不少。“場前既多奔競,榜後必生事端。”皇上便命都察院頒示曉諭這些讀書人:應試士子宜安分守法,毋得希圖僥倖,如有鑽營彰著者,即行拿參治罪!
雍正皇帝自己也做重視教育的表率,親自到太學拜謁孔子,並在彝倫堂講經論學,發佈聖諭說:“聖人之道,如日中天,講究服膺,用資治理。爾師生其勉之!”爲尊師重道,雍正皇帝又下諭旨,此後一應章奏、記注,把皇帝“幸學”統統改稱“詣學”。
古人治國,最重“耕讀”二字。雍正皇帝命各地切實重農務本,督撫皆有課農之責,應率全體官員悉心勸農,並諮訪農民疾苦,有絲毫妨於農業者,必爲除去。又命每鄉擇一二老農之勤作者,優其獎賞。覆命各州縣擇老農之勤勞儉樸者,每年舉一人,給以八品頂戴榮身,以示鼓勵。
雍正皇帝在位時間不長,於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駕崩。雍正皇帝在遺詔裏說:“十三年以來,竭精殫心,朝乾夕惕;勵精圖治,不憚辛勤;訓誡臣工,不辭諄復。雖未能全如期望,而庶政漸已肅清,人心漸臻良善。”但這個時候,官場風氣並非雍正皇帝遺詔說的那麼好。乾隆皇帝即位不久,就曉諭督撫:不得無故傳喚屬官。此話聽來輕巧,實則是官場走奔之風大盛。乾隆皇帝諭稱:“督撫及其屬員,均有辦理地方事務之責,屬員唯當實心供職,不宜以趨走逢迎爲尚。”原來省府所在首府首縣的知府知縣,不論有無緊要公務,每日必在督撫衙門伺候。督撫同城的地方,撫傳未歸,督傳又到,僕僕於道,奔走不遑。
奔走不遑者,絕不是田徑賽跑。其中奧妙,今人自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