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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婆子的話如何信得?她們嘴裏哪兒吐得出象牙?”令秧抓着三姑娘的雙臂,“來,站起來。”兩個人的腿都有些發麻,各自顫顫巍巍還偏偏相互扶着,險些就要臉對臉地栽倒下去,連翹即刻從旁邊扶了一把。
“你來看這個。”令秧小心翼翼地將裙裾往上抬了一寸,因着守孝,繡花鞋的顏色也自然不宜鮮豔,藕荷色的鞋面配了雪青色的雲頭,同時勒着雪青色的邊,鞋面上隱隱用銀絲線繡出來的暗花,都是她自己的手藝,“這鞋子好不好看?等你纏到‘裹彎’的時候,我繡雙更好看的送你,好不好?你自己挑顏色和花樣。”
“兩雙,行不行?”三姑娘此時只要一站起來,雙腳上傳過來的痛就像繩索一樣企圖把她拽倒在地面上,她牙縫裏吸着氣,晃悠悠地伸出兩根稚嫩的手指在令秧面前,像只小木偶。
令秧笑了:“三雙,一言爲定。”
這時候連翹清了清嗓子道:“夫人,川少奶奶來了。”
川少奶奶不緊不慢地跨過門檻,令秧纔看清她身邊並沒有跟着丫鬟。她將手裏一個小小的漆盒放在桌上,拘謹地行了個禮:“夫人身子可好些了沒有?”
令秧凝視着這個面若桃李卻總是沒有笑容的“兒媳婦”,一恍神,一句“你來做什麼”差點脫口而出——她心裏暗笑自己不成體統,嘴上說:“好些,等天氣再暖和點兒,就能四處走動了。我也有日子沒看見哥兒,他身子可好?”
“他最近整日忙着讀書,謝先生前些日子託人帶了一包袱的書給他,我也不曉得是什麼。他看着倒是入迷,又帶了書信給回去,說要邀謝先生來咱們家住幾日聊學問呢。”其實川少奶奶知道,那幾卷哥兒看得如癡如醉的書,不過是白樸的《唐明皇秋夜梧桐雨》或是《蘇小小月夜錢塘夢》之類的元雜劇,川少奶奶是識字的,只不過她沒讓任何人知道這點,包括她的夫君。
“這麼說,謝先生又要來咱們家了。真是緣分,謝先生如今倒真成了哥兒的先生。”令秧其實費了些力氣,才讓自己的神色儘量顯得若無其事——也不知川少奶奶知不知道,她的池州口音在休寧人的耳朵裏,總是顯得土氣。下人們都常在廚房裏偷偷地學舌笑她——自然,哥兒討厭川少奶奶,否則這些下人們也不敢如此猖狂。
三姑娘歪歪扭扭地走過來,實在受不了大人之間無聊的對白,走路的樣子滑稽得令人心疼,小手在川少奶奶的玉佩上扯了一把,委屈地仰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