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沮喪 (第2/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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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等。
與此同時,在沼澤地的周圍,警察在挨家敲門,搜查閣樓和室外廁所,檢查報紙,詢問所有宣稱見到過金髮碧眼的小女孩的人。在牛津,這樣的搜查就更嚴格了。至於喬丹學院,從堆滿陳年老灰的儲藏室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下室,全都被翻了個遍,加布裏埃爾學院和聖・麥克爾學院也是如此。最後,各個學院的院長聯合進行抗議,要求維護他們自古就有的權利。對萊拉來說,證明他們正在搜查自己的惟一證據就是在空中穿梭往來的飛艇的氣體發動機不斷的嗡嗡聲。這些飛艇是看不見的,因爲雲層很低,而按照規定,飛艇必須同沼澤地保持一定的高度,但是誰知道他們會有什麼巧妙的偵察工具呢?因此,每當聽到它們的轟鳴,萊拉便只好藏起來,或者戴上油布防水帽,蓋住她那亮亮的與衆不同的頭髮。
萊拉還向瑪・科斯塔打聽有關自己出生的每一個細節,並牢牢地記在腦子裏,甚至比自己瞎編的那些故事還要清晰、詳細,並且一次又一次地想像小房子裏的搏鬥、在壁櫥裏藏身、厲聲發出的挑戰和寶劍的撞擊――
“寶劍?天啊,你在做夢吧,孩子?”瑪・科斯塔說,“庫爾特先生有一支槍,阿斯里爾勳爵把它從他手裏打飛了,又一拳把他打倒,接着便響了兩槍。真奇怪,你居然不記得了,你雖然當時很小,可也應該記得啊。第一槍是愛德華・庫爾特打的,他當時抓過自己的槍,就開了一槍;第二槍是阿斯里爾勳爵打的――他再次從他手裏把槍奪過來,還了他一槍。這一槍正好打在他兩眼之間,腦漿都噴了出來。然後他非常平靜地說:‘出來吧,科斯塔夫人,把孩子也帶着。’當時,你和你的精靈兩個都哭得昏天黑地的,所以他把你抱起來,逗你玩兒,讓你坐在他肩膀上,走來走去地出洋相,那個死人就在腳底下。他要了杯葡萄酒,然後讓我擦地板。”
這段故事講了四遍之後,萊拉就完全相信自己的確記得那段經歷了,甚至還主動地說出庫爾特先生掛在衣櫥裏的大衣、斗篷、皮衣的顏色等細節來。瑪・科斯塔聽了哈哈大笑。
只要獨自一個人待着的時候,萊拉便會把真理儀拿出來,盯着它看,那神情就像是戀愛中的人在看愛人的照片。就是說,每個圖片都有幾層意思,是吧?那她怎麼就搞不清楚呢?她不是阿斯里爾勳爵的女兒嗎?
她記住了法德爾・科拉姆的話,努力把精力集中到隨便選中的三個符號上,然後讓指針嘀嘀嗒嗒地走,去指向這三個圖片。她發現,如果把真理儀就這麼放在手掌裏,極其懶散地盯着它看,當她腦子裏想着它的時候,那個長指針的移動就會顯得更有目的性,不再沿着錶盤毫無規律地亂走,而是從一個圖片平穩地擺向另一個圖片。有時,它會在三個圖片那兒暫停一下,有時是兩個圖片,有時是五個或更多,儘管萊拉還沒弄懂這是什麼意思,但卻從中得到一種深深的、平靜的快樂,這跟她以前所經歷過的全都不一樣。潘特萊蒙會蜷伏在錶盤上,有時變成貓,有時又變成老鼠,腦袋跟着那根指針擺來擺去;有一兩次,他們倆都窺見了什麼,覺得好像有一束陽光穿透雲層、照亮遠方巨大丘陵那壯麗的輪廓――那麼遙遠,她從來沒有想到過。這時,萊拉便覺得全身顫慄起來――以前,聽到北方這個詞的時候,她也曾有過同樣劇烈的顫慄。三天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船的數量如此之多,會議大廳又如此之大,來來往往發生了很多事情。終於到了召開第二次串聯的晚上了。如果大廳還能容得下更多的人的話,那它比上一次擁擠多了。萊拉和科斯塔一家準時到了場,坐在前面。搖曳着的燈光下,會場剛剛坐滿,約翰・法阿和法德爾・科拉姆便走出來,來到臺上,在桌子後面入座。約翰・法阿不需要做什麼手勢要人們安靜,他只是把兩隻大手平放在桌子上,望着下面的人羣,喧囂的會場便一下子安靜下來。
“各位,”他說,“你們都照我說的去做了,而且比我預計的要好。我現在請六大家族的族長到臺上來,捐出他們的金子,向大家詳細介紹他們的許諾。尼古拉斯・羅克比,你先來。”
一個胖胖的長着黑鬍子的男子上了講臺,把一個沉重的皮袋子放在桌子上。
“這是我們捐的金子,”他說,“我們再出三十八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