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雕刻在鐘樓上的宿命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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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果說,這些因剝蝕而變黑了的、深深刻在石頭上的大寫的希臘字,那麼粗率的形式和姿態,我們不知道是代表什麼,好像是爲了叫人明白那是一箇中世紀的人寫在那兒的,特別是這些字所封鎖着的悲哀與不幸的意義,很快地激動了作者。
哥特式建築的內部空間高曠而明亮,窗戶的玻璃全用貴重的彩色顏料裝飾而成。這種彩色不僅僅是爲了好看,而是爲了追求陽光透過彩色玻璃射進來的那種奇光異彩的效果,讓虔誠的教徒們由此而產生出一種對天國無限嚮往的宗教心理。
雨果接着說,人要在怎樣的時刻,纔會去乞求命運?才非要把這罪惡或不幸的印記留在古老教堂的塔樓之後,才肯離開人世?
巴黎聖母院始建於1163年,在經歷了差不多兩百年的續建之後,才最終全部完工。聖母院不僅古老神聖,而且還是英雄拿破崙登基加冕的場所。這座教堂曾歷經磨難,多次險些被夷爲平地或被大火焚燬。但卻最終都化險爲夷,巴黎人說那是聖母的庇護。
雨果在他的前言中反覆提到不幸,而那些不幸又總是和罪惡連在一起。這個不幸和罪惡的所指,應當就是那個克羅德副主教。這個主教該是在中世紀宗教嚴酷統治下煎熬着的一個男人。他身爲神職人員,將靈魂和肉體都供奉於神聖的祭壇;而作爲有着人類物質慾望的男人,又對美麗的吉卜賽姑娘愛斯梅拉達滿懷了愛情。於是他身處兩難,既不能違背宗教,又不願拋棄愛情。如此扭曲的人生剛好被雨果所洞察,於是他寫下了不朽的《巴黎聖母院》,以作爲對中世紀宗教非人性的深刻批判。雨果說,人不能爲自己而生存,該是多大的痛苦。
巴黎聖母院坐落在美麗的西岱島上。這是塞納河上最大的一個島嶼。自公元三世紀開始,這裏就已經形成了一個公共生活的中心。這裏也是法國最早的宗教活動的中心,人們在此修建教堂和法院。後來的衆多橋樑又將西岱島和塞納河兩岸連接起來,然後是一條條道路沿着河岸伸展開去。
在《巴黎聖母院》中,無疑是克羅德副主教代表了“宿命”的全部含義,這是我們在小說中所朦朧看到的。只是我們沒有可能也像當年的雨果那樣爬上聖母院的塔樓,去尋找刻寫在塔樓暗角上的那個大寫的希臘字母。但是雨果還是讓我懂得了什麼是命運,而命運之於一個人的生存又意味了什麼。我曾在我的長篇小說《我們家族的女人》中也意識到這一點,是因爲家族女人的命運的讓人不能不相信“宿命”。那是像哥特式教堂一樣神祕的一種上帝的安排。
想着那個不幸的教堂中的男人,爲他悲哀。但又想,那麼你呢?你自己?或者你們這些陷在“宿命”之中卻又毫無知覺的芸芸衆生?儘管你能夠遠離宗教遠離中世紀的矇昧,但是你就可以爲自己而生存嗎?你以爲你主宰了你自己,主宰了你的愛和你的恨,但你爲什麼還是不能夠成爲你真正想成爲的那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