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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堂內,曹掌櫃站着.滿臉喜色。曹氏走進來,高興地望着他道:“曹爺回來了?”曹掌櫃:“回來了回來了。”曹氏坐下,問:“事情辦得怎麼樣?”曹掌櫃道:“照太太的吩咐,娶親的六禮,我一樣不少.兩天都辦完了,只剩下迎娶了!恭喜太太!”“辛苦你了,等新人過了門,我讓他們兩口子好好謝你這個大媒。來人!”曹氏說。杏兒跑過來。曹氏道:“杏兒,去請二爺。”杏兒答應一聲,出門。曹掌櫃有點害怕地說:“太太,我是不是就回避了吧。這事一直瞞着二爺,不知道他高不高興呢!”曹氏道:“你甭走,你是大媒,他該謝你,這裏有我呢!”忽然杏兒急急地跑進來,道:“太太,不好了,二爺闖進來了,看樣子挺不高興的!”曹氏一驚站起,致庸已經滿面通紅地闖進來。衆人喫驚地看着他。
曹氏嚴厲地道:“二弟.你——”致庸看一眼曹氏,沒敢發作,轉眼看見曹掌櫃,怒起:“曹爺,你你你……你做的好事!”曹氏對丫鬟們道:“你們出去。”她回頭對致庸道:“二弟,無論你聽到了什麼.多麼生氣,都不要怪罪曹掌櫃,事情都是我讓他去辦的!”致庸道:“嫂子,你怎麼能——“曹氏道:“二弟,自從你接管了家事,我就再沒問過你。可是今天嫂子忍不住要問問你。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你到底做了什麼?你和曹掌櫃去外縣去借銀子,不惜付出極高的利息,可你們跑了那麼多商家,還是一兩銀子也沒有借到!你對達慶和外頭要債的說,你大哥過了三七,東口的銀子就會拉回來,這一晃幾天都過去了,你東口的銀子在哪裏?你大哥臨死前將喬家交給你,不是讓你帶着我們坐以待斃!”致庸道:”可是嫂子.當初我說過的——”曹氏激烈地打斷了他:“住口!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當初你是說過.就是救不了喬家,我和你大哥也不怪你!可那是沒有辦法時說的話!現在,我們有辦法!”
致庸一驚:“有辦法?什麼辦法?”曹氏道:“眼下要救喬家,只有一條路,除此之外全是死路!”致庸道:“嫂子.什麼路,你快說!”曹氏道:“給你娶親!”致庸大驚:“娶親?”曹氏:“對!祁縣、太谷、平遙三縣鉅商大賈不少,太谷陸家雖不太張揚,但也不可小覷,只要你能委屈了自個兒,娶了陸家的小姐,他就沒有眼看着自個兒的女婿破產還債的道理。陸家就是沒有太多的現銀,二十萬兩總還是有的.把這些銀子借給我們,我們就能解包頭復字號之困,喬家就逃過了這一劫!”致庸聞言.大聲地喊了出來:“不!不行!”曹氏反問:“不行?爲什麼不行?難道你想看着祖宗創下的家業就這樣敗了?難道你就不是喬家的子孫?”致庸心痕如割,大喊:“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嫂子,那樣做我就辜負了一個人的心,也辜負了我自己的心!”曹氏盯着他的眼睛問:“你是說雪瑛表妹?’’“嫂子,我已經違心地接管了喬家的家事,你還要我違心地做這件事,我辦不到!你就是殺了我也不行!”致庸大叫着衝出去。
曹氏色變,大喊:“致庸,你給我站住!”致庸站住了.瘋了一般回頭,一字一句道:“不,我不要,除了雪瑛,我什麼人也不要,什麼人也不娶!”曹掌櫃看着曹氏道:“太太,您看這事怎麼辦?連婚期都跟陸家訂好了!”曹氏大聲地、痛楚地對致庸道:“兄弟,我知道你和雪瑛表妹的情分!可是嫂子今天也有一句話要說!要是你舍不下她,我們喬家真的沒救了!”“不!不!”致庸仍然在大喊,大步衝了出去。
這邊致庸剛剛走回書房,那邊達慶已經一路嚷嚷着走進來:“我說兄弟,東口到底有沒有銀子,你給我個實話;要是沒有,你也甭騙我!”致庸盯着他,無語。達慶湊上來道:“兄弟,要是有銀子,咱就說有銀子的事;要是沒有,咱就說沒銀子的事。哎我說,我真能幫你把這座老宅頂出去,頂個好價錢。我是你哥,能騙你不成?但你一定得給我說實話。”致庸諷刺道:“四哥,你就這麼急着讓我把老宅頂出去?”達慶有點張口結舌,繼而急道:“我……致庸,你怎麼能這麼跟我說話?我還是不是你四哥?你年紀不大,說話倒會嗆別人的肺葉子!我這麼跑前跑後的,到底是爲了誰?”致庸道:“我也正想這麼問你呢,你這麼急着要給這座老宅找買主,到底是爲了誰?”
達慶憤怒道:“你怎麼這麼說話,我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了!我……我還不管這事了,不管你們家東口有沒有生意,你哥過了三七,我就來要我的銀子,別的也沒啥好說的了!”說完他轉身氣沖沖地走了出去。
這邊長栓一溜煙跑進來,急喊:“二爺,不好了,太太她——”“太太她怎麼了?”“就剛纔您出來這會兒,太太死過去了,現在還沒醒過來呢!”致庸愣了一下,拔腿跑出門去。
內宅中,杏兒等圍着牀上的曹氏大哭大喊,景泰的小臉上滿是淚水,一聲聲叫着娘。曹氏牙關緊咬,人事不省。致庸急奔過來,大叫:“嫂子,嫂子,你怎麼啦?”曹掌櫃也趕到了,致庸衝着他急道:“曹爺,快去請大夫啊!”曹掌櫃要走又回來,面有難色。致庸不解地看他,曹掌櫃顫聲道:“銀子——東家,請大夫也要銀子呀。”致庸心中一震。這邊杏兒趕緊揉曹氏的心口,好一陣忙活,曹氏總算悠悠醒來。致庸急衝上前,含淚道:“嫂子……”曹氏慢慢睜開眼睛,看致庸一眼,將頭扭到一邊,不願理他。致庸心中一驚,拭淚站起。
致庸一路踉蹌着走回書房,拜倒在書房的孔子畫像前,痛聲道:“先師先師,我該怎麼辦?又能怎麼辦?您教我呀!您爲什麼不能教我?”畫像無語。致庸一扭頭,卻又看見西窗上雪瑛剪的大紅鴛鴦戲水剪紙,從兩小無猜到如今情意眷眷,往日情形歷歷在目,致庸再也忍受不住,大叫一聲,吐出一口血來。